另一头,被石智明抓走的牧枝枝,被细沙、砾石,折磨得眼泪花直流。
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嘴里、耳朵里都是沙子,浑身哪儿哪儿都疼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石智明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牧枝枝就被他被丢进了地下河中。
“咕噜咕噜——”
坚硬的指骨抓着她,像洗抹布般,将她在水里来回转。
就在,牧枝枝以为自己要以被淹死的方式,抽离这个位面时,石智明又将她从水中捞出。
“咳咳咳——”
被丢在碎石上的牧枝枝,猛咳着,鼻子、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她双眼因方才的双重折磨,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睛,她模糊的看了眼将她抓来的石智明。
只见他已是一副弥留之际的模样,瘫靠在岩壁的墙根。
缓了很久的她,无力的躺在碎石上。
声音嘶哑道:“你,你把我抓来,是有,有事告诉我吗。”
石智明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只剩一抹残魂了,又强行运功吸引沈浊注意力,现在他好似一盏油灯,火引子即将燃尽。
只听他如梦呓般的开口道:“嘿嘿,老夫果然慧眼识珠,你这娃娃是个极其聪慧的。”
牧枝枝对此不予否认。
要说在现实生活中,她的确不聪明。
可经历过各种不同的位面后,她就好似活了很久,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现在的她怎会连石智明这点意图都看不来。
她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喽喽,值得一个大能以自身为饵,也要将她抓走,定是有事相托。
哎,她实在不想掺和这老一辈们的恩恩怨怨啊,她只想将任务做完,赶紧去往下一个位面。
最关键的是......
牧枝枝神情愈发严肃,系统不在身边,万一因为她的随意插手,将事情大的走向改变了。
这是穿梭位面中,最忌讳的事情。
之前就因为她的作天作地,有几个小世界都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徘徊。
更何况,这里可是修真界,有太多的未知,倘若出现后果,就会像多米诺骨牌效应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石智明看着小丫头在那沉吟,也不出声打扰。
毕竟事在人为,他若强行将自己的仇怨,加注在,一个还未正式跨入修真大道的小妖身上,也无济于事。
一炷香后,牧枝枝咬紧嘴唇,视死如归般,看向残余的半副骨架也已开始渐渐风化的石智明。
牧枝枝感到喉咙发梗,她喃喃出声:“您这又是何必,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去往——”
她咬住下唇,不再言语,因为她自己都不能确信,石智明还有没有来世。
似是在为她解难,石智明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可……家族为我取了这么个名字,就是让我耳聪目明,理智的看待一切,将屠魔堡带向昌盛,可是,我却——”
脑海中,闪过父亲辅导他修行,恩师们欣慰的面庞,在师门中的点点滴滴,还有......
他们一一惨死的画面。
他的眼眸不再明亮,内里闪光自责:“我怎能放得下,看得开啊,我亲眼看着他们惨死,却不能手刃仇敌,如今这副鬼样子……我如何能放得下这仇怨,去往极乐,他们是我在这修行路上的友人、族亲、同门,还有——”
他的儿子,石作宽。
石智明状似癫狂道:“我放不下,我宁可魂飞魄散,也要为他们做尽我所能做的一切!”
他再次看向牧枝枝,语气稍缓,像是认命了般。
“不要太有压力,你就当……哄骗一下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就好。我知道,我已经无力再为他们报仇。”
他痛苦悲鸣道:“是我无能,竟连那厮是谁,都说不出口。”
接着他似疲惫般闭上了眼。
一团散着金色光茫的小球,从他的头骨中间浮起。
随着修为的离体,石智明的白骨瞬间风化,原地只余一片灰烬。
石智明的声音,在空荡的洞穴中响起:“我一路挟你而来时,已经给沈浊留下标记,想必他片刻后便能寻来。这是我仅剩的修为,就当做对你的补偿,其中含有我对那厮最后的一点记忆,若你为难,便让沈......”
他话还未说出口,就听牧枝枝郑重的开口:“我会竭尽所能帮你的。”
石智明似长舒一口气,声音也变得雄劲有力。
“智明在此,替我那屠魔堡众人,多谢牧小友之大恩。”
余音散去,牧枝枝低垂着头,睫毛微颤。
洞穴内只余那金光宛若萤火般,微弱却竭尽全力散发着光芒,如同他的主人般坚韧。
片刻后,沈浊果然寻了过来。
他看着情绪低落的牧枝枝,不发一言。
牧枝枝抬头看向来人,缓缓开口道:“石前辈走了。”
“嗯。”
“这个,”她看向金团,“是他临走前留给我的,说这是他仅有的修为了,还有——”
她抿紧嘴,觉得心中有些沉重,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浊上前盘腿坐下,将她放于膝上,轻柔地摸着她的头。
而后说道:“我可以把他的记忆消除,你只要接受他的修为就好。”
牧枝枝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胸口,“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她抽噎道:“我,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他唯一的夙愿,我都不敢应下来。他,他还将自己仅剩的东西都留给我了,说是,是为了补偿我,我……”
“他,他明明知道,我很有可能不会帮他的。他还说,他配不上家族赐予他的名字,愧对他们寄予的厚望。”
“智明,智明。他哪里配不上了,都怪那个坏人。”
“沈浊,我难受……呜呜呜呜……”
沈浊安静地听着牧枝枝语无伦次的忿忿不平,却无半点厌烦之感。
他极其温柔的安抚着,这个正在与自己作斗争的小家伙。
牧枝枝,为何你总这般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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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静。
只余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啪滋”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暖光照在牧枝枝的身上,似是覆了一层柔纱。
不一会儿,牧枝枝睫毛轻颤,呼吸沉重。
在沈浊将石堡主的修为渡进她的身体后,她就总是这般昏昏沉沉,夜里睡不好觉。
在梦里,不停地上演着一出出默剧,还邀约牧枝枝一同观看。
她问过沈浊,沈浊告诉她,应当就是石堡主生前的记忆,残害之人下了禁术,所以她只能看到朦胧的画面,也听不见,梦中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牧枝枝蹙紧眉,她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慌,潜意识觉得今日的梦,有些不同寻常。
当画面铺展开来,牧枝枝只觉晴天霹雳。
??!!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