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吴达仁买来一些菜和肉,还有几瓶啤酒。
借着庆祝自己第7次守擂成功,他和庄正一起,改善一下伙食。
他俩在天台上洗菜,庄正笑吴达仁太抠,就这点的肉,还不够塞牙缝。
吴达仁只是笑笑,有得吃就不错了。其实庄正也知道,吴达仁现在每个月还要往家里寄钱。
吴达仁是单亲家庭,是他妈妈一手把他带大。他总说他妈妈不容易,但是他妈妈是做什么的工作,吴达仁没跟庄正说过。
他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自从吴达仁大学毕业后,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大学时期,吴达仁就惦记起赚钱了。他同时做两分兼职,还在男生宿舍合伙开了个小超市,背底里卖些零食饮料、泡面,甚至是安全套。后来被人举报到教务处,小超市被取缔,还让学校记了一次小过处分。
吴达仁一直怀疑,是后勤主任捣的鬼,因为他的亲戚在经营学校的小卖部。
到了大四,吴达仁赚钱的瘾收敛了些。要不然,凭他已经亮红灯的几门功课,根本就毕不了业。
赚大钱把妈妈回到羊城,找大医院把病治好,再跟着他享清福。这是吴达仁现在最大的愿意。
庄正问过吴达仁,他那么想赚钱,却呆在这小网吧,累死累活不说,每月拿不到几个钱,他究竟图些什么?
吴达仁给出的理由是,老板拉他一起创业时,答应再开下一家网吧时,让他当经理。还说会给他20%的干股,不用出钱,光分红那种。
可这个承诺,现在一拖再拖,变得遥遥无期。吴达仁已经想好,如果今年老板还不兑现承诺,过完年,他就去重新找工作。
有孝心的人,在庄正看来,再自私也有底线,这样的人可以深交。
电水壶在咕噜地冒着蒸气,水开了。庄正把两包泡面的调料放在去,用筷子搅了搅,又拿起油瓶往里倒。
油瓶才倒了一点,就空了,庄正随手放在一边。吴达仁把油瓶拿了过来,往里倒了点开心。他双手摇晃几下油瓶,然后把水倒进电水壶,还没倒光,还留下了一半。
这几天,跟着吴达仁吃了不少顿泡面。庄正搞不明白,就这样吃,吴达仁还能长肉。
吴达仁从碟子里夹肉片,一筷子夹去了四分之一。他把肉片放在电水壶,用筷子搅开,等了几秒,夹起肉片,往嘴里送。
烫,吴达仁嘴皮被烫了,大口地向肉片吹气,塞进嘴里,大口嚼起来。
庄正也夹起肉片,放进电水壶里涮。七上八下,捞出,放进碗里,再往碗里倒了点酱油。肉片轻轻放在嘴边试下温度,然后才放进嘴,吃得津津有味,
老规矩,一人一瓶啤酒,边喝边吹水。
他俩开始天南地北瞎扯淡。笑骂国足里,谁的脚最臭,争论叶子楣和叶玉聊,哪个才是真波霸,回忆大学时的那些糗事。
“还是做学生好,快乐单纯。”庄正问,“胖虎,如果让你再回到大学时代,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那我一定要用更聪明的办法赚钱,”吴达仁说,“少玩游戏,考一个有全额奖学金的美国大学,和孙菲菲一起出国留学。”
“你还忘不了她。”
“你又能忘得了她吗?”
吴胖子念念不忘的孙菲菲,是学行政管理专业的。东北女孩,模样长相一般,长得高大健壮,比吴达仁还高半个头,据说家里有矿。
背底后,男同学们都叫孙菲菲是波倒,和波导手机没有关系。那还是大二时,有一次上体育课,孙菲菲跑步摔到了,胸前的衣服都磨破了。于是,孙菲菲摔到——波倒,这个外号就传开了。
矿主家的千金,追求的人肯定不少。吴达仁怎么把孙菲菲追到手的呢?
吴达仁泡妞的法子很老土。每天晚上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喊孙菲菲,我喜欢你。他还当众发表爱的誓言,要坚持到孙菲菲答应的那天。
在大二,有段时间,有个笨小孩,风雨无阻,准时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
这件事,在男生之间造成不小的轰动。有人打赌,吴达仁坚持不了一百天,甚至还开了赌盘,赌注是火腿肠。
庄正偷偷押了五根火腿肠,结果他输了。
在109天后,吴达仁成功了,抱得美人归。这一招,别人学不来。方法不费钱,但是费脸皮。
207宿舍的兄弟们逼问吴达仁,让他坦白,到底喜欢孙菲菲哪一点,不会也是想着老丈人的遗产吧。
大家严刑逼哄了半天,最后还动用了老大李铁头的臭袜子。吴达仁这才吞吞吐吐,伸着两只手,比划着,她那里很大,沉甸甸的果实,很有满足感。
男人喜欢胸大的女人,这是天性。但吴达仁即敢承认还敢行动,就这一点,让宿舍的兄弟们很是佩服。
老五说,这种现象属于人类繁殖后代的本能,是符合进化论的。
李铁头进一步分析,吴达仁现在是虚胖,小时候一定营养不良,所以现在才有危机感。
一派胡语,老二陈通,提出反对意见。他号称百事通,一针见血指出吴达仁是乏母爱,是典型的俄狄浦斯情结。见大家听不懂,他又补充说明,就是恋母的情结。
转眼毕业了,劳燕分飞,多少校园情侣在吻别。
送走孙菲菲后的那天晚上,有个人影,久久地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面对漆黑的宿舍房间,在清冷的月光中,吴达仁流下了两行热泪。
当时目睹这一切的庄正,想到了谭校长的《水中花》。
庄正特别喜欢老歌,尤其是经典的老歌,就像经历岁月沉淀的酒,越品越有滋味。
尤其是其中一句歌词:我看见泪光中的我,无力留住些什么,只在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
特别适合当年的吴达仁,和现在的庄正,以及所有被逼分手的初恋。
伤心的话题,从来都是最经济实惠的下酒菜。不知不觉间,他俩把四瓶啤酒都干光了。
庄正抹了把嘴,用筷子敲了敲空酒瓶。本着“酒要三分醉,干饭七分饱的”干饭精神,他往电水壶里加上水,把泡面和剩下的青菜,一起放进去煮。
吴达仁走到背后角落,在那堆杂物里找东西。过了一会,他回来了,拿着两个鸡蛋,说是今天加个菜,一人一个鸡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难得吴达仁这么大方,庄正狠狠地表扬了他。
吴达仁磕破一个鸡蛋,倒进了泡面里。又磕破另一个鸡蛋,不好,他发现这是蛋是坏时,已经来不及了,大半个蛋黄顺着壶边流了进去。
吴达仁赶紧把蛋壳扔进塑料袋里,端起电水壶,想用手抓刮起坏了的鸡蛋。结果他的手被烫到哇哇叫,不停地乱甩他的爪子。
庄正忙拿来勺子,把坏了的鸡蛋捞出来,将壶里清理干净。
坏了的鸡蛋,散发出一股腥臭味,像极了下面网吧厕所里的气味。
庄正问吴达仁,他的鸡蛋放了有多久。吴达仁摸摸他的大脑袋,好像是五一节前买的吧,当时一共买了10个。
可惜了,庄正摇头,要是孵出小鸡还好,现在却成了坏蛋。
吴达仁把剩下鸡蛋都拿了出来,三个又开出了两个是坏的,剩下一个还没打开。他拿起最后一个鸡蛋,小心地磕破蛋壳,两手轻轻掰开。看到黄蛋了,幸好是完整的,他松了口气。
庄正也松了口气,看来,他们的运气还没坏到底。
吃完面条,庄正把电水壶里的汤倒掉,洗干净后,接了一壶水,准备煮些开水。
这顿午餐虽然吃的有点寒酸,但是他们很满足,庄正甚至找到了在大学宿舍时的感觉。
午后的阳光,将屋顶烤得暖烘烘,小屋里充斥着温热的空气,让人发胀发软,特别的容易犯困。
门外晾在天台的衣服,懒洋洋晒着太阳,它们能晒一天的太阳,到了晚上,还有人抱回家。
吴达仁摸摸肚子,“你看我之前都瘦了,”他打个饱嗝,“趁现在我睡会,补回来。”
“我也要睡会,攒点脂肪,以后扛饿。”庄正也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