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才出贼窝,又上贼船吧?
庄正和吴达仁,相互看着对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舅舅,你就不要再吓他们了。”后排的女人说。
中年男人哈哈地笑了,他问庄正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庄正没回答,在不知道对方目的时,他对中年男人保持着警惕。他实在是被骗怕了,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见庄正在沉默,吴达仁便打破冷场,说他们现在的难处,没有工作,钱也没了,没地方住。
中年男人问他们的专业,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吴达仁介绍了他俩的名字和关系,说学的是计算机专业,自己想找专业对口的工作,而庄正他比较喜欢做业务。
中年男人叫着庄正的名字,问他为什么放弃专业选择做业务。
庄正不得不回答,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他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按部就班,要换一种活法,做业务可以提高综合能力,让人变得更强大。
中年男人不客气地说,庄正不适合做业务,因为做业务需要高情商。情商越高的人,在面对挫折时,越不会失去控制情绪的能力。还问他有没想过,刚才如果被警察带走,会有什么后果?
然后,中年男人又问庄正,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屡败屡战”,成功的首要条件,要有越挫越勇的情商。
这番话,深深刺痛了庄正。他陷入了沉思,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跟自己冲动和莽撞的有关。面对逆境,他除抱怨和相信运气,似乎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他有些感激中年男人,能及时点醒他。
“舅舅,你干嘛揭人家的伤疤。”后排女人又说话了。
庄正赶忙说不要紧,他承认自己情商不高,所以才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庄正的态度,让中年男人大加赞赏,他说懂得自我反省的人,将来就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到,更不会轻言放弃。
这时,后排的女人,向中年男人提议,招庄正他俩进公司。中年男人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庄正他们的意思。
吴达仁立刻表示自己愿意,还说庄正也愿意。听到这话,庄正捅了一下吴达仁大腿,吴达仁拍拍庄正的手。
“太好了。”后排女人拍手欢呼,她拍拍庄正的坐椅靠背,“你还记我吗?”
庄正转过头,车内光线不足,他疑惑地看着后排的女人。
后排女人提醒庄正,在125公交车上,庄正帮她抓小偷。
哦!原来是她,短发女孩。庄正想起,因为帮了她,那天才买不到门票时,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短发女孩开始介绍一番,她叫林晓霞。开车的是杨司机,那个中年男人是公司老板,总经理崔向东。
庄正和吴达仁,向崔向东表示谢意,感谢收留和刚才的出手相助。
“不用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啦。”林晓霞说。
面包车开了半个小时,他们进到一个小区,在离小区门不远的地方,司机把车停到了路边。
庄正和吴达仁把行李搬下车,跟林晓霞向小区里走去。面包车又开走了,司机还要送崔向东回家。
这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低矮的楼房,干净的路面,安静的环境,让庄正想起了老家的小区。
一条笔直的水泥路,两旁绿化带后是一排排五、六层的居民楼,楼与楼之间有着四通八达的小路。
他们走进一栋标着9号的楼里,庄正和吴达仁拎着行李箱,一口气爬楼梯上了顶楼。
501室是男生宿舍,502室是女生宿舍。林晓霞向他俩说明后,她敲了敲501的房门,从里面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林晓霞介绍,那女人是杨司机的老婆梁姐。
原来501室有两间卧室,一间是杨司机夫妻住,另一间房是空的,庄正和吴达仁现在住了去。
屋子有十几平米,里面有张上下铺的铁床,床前有张书桌,一张椅子,靠墙有一个木衣柜。
推开窗户,拉开窗帘,外边夜色温柔,有风吹进屋子。对面楼房的灯光,朦朦朦胧胧,天上的星星格外明朗,月光给楼下的绿化带,披上一层银纱。
吴达仁主动选择了下铺,庄正便爬上了上铺,跟大学宿舍时一样,他们又成了上下铺的兄弟。
他俩正在铺床时,卧室门传来敲门声。
吴达仁打开门,是林晓霞,她捧着两个桶装泡面。跟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拎着一个红色暖水壶,好奇地打量他俩。
林晓霞先介绍那个女孩叫王沁,然后问他俩吃晚饭了没有,吴达仁老实地说没有,于是林晓霞把泡面,还有半包火腿肠塞给了吴达仁。
吴达仁欣喜地捧着泡面,嘴里不住地感激,弯腰接暖水壶时,还差点撞上王沁的头。
庄正一直在双层床上铺,他只是朝林晓霞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11:16,俩人吃过了泡面,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各自躺在床上休息。
吴达仁感慨,终于有自己的床,不用再睡在地上了。
庄正提醒他,这好事来得太快,总让人不踏实,还是多个心眼好。
吴达仁劝庄正,别太疑神疑鬼。他觉得这里的人都挺亲切,尤其是林晓霞,或许他们选择留下,会是个不错的决定。
庄正拍拍床板,再次提醒,他们就是太相信别人,才吃亏上当的。
吴达仁不以为然,到哪都是打工,先看看再说,实在不合适,到时走人也不迟。
庄正说出他最后那点顾虑,这样的小区,挺适合做传销公司的窝点。
吴达仁居然笑了,他笑庄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问庄正,他们现在要钱没钱,要命就一条,还有什么好怕的?
庄正也笑了,确实有没啥好担心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们实在睡不着,就上了楼顶。夜色出奇的清朗,满天星光,还看到了违久的北斗七星。
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隔了一会,又一架飞机飞过。飞机闪着红灯、绿灯、白灯,在夜空中呼啸,如同一只奇异大鸟,在星河里翱翔。
“天高任鸟飞,我要飞得很高。”庄正伸直手臂喊道。
“想做鸟人还不容易,”吴达仁说:“只要有机票,想飞哪就飞哪。”
晚上,庄正睡得很踏实,他梦见自己一个人,走了很长很长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