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届机炮科新兵阵地。
“上弹!预备!放!”
砰砰砰!
随着机炮教官第五轮命令落下,新兵们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轰炸。
可就在此时。
嗡嗡嗡
身后一辆辆运输车组成长队,横冲直撞地开到了阵地边缘。
其中,一辆军野拐弯直入,野蛮地停在了机炮科教官面前,扬起一圈雪尘。
咣当,车门打开。
冯正伟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瞪眼喊道:“谁让你们轰炸青石山的?谁让的?”
圆脸教官一开始还有些懵。
待看清人脸后,才挺直腰背,敬了个注目礼,“原来是冯营长,我们是收到赖总教官的命令,按考核原计划,见绿烟,对青石山口进行炮轰!”
“赖彦龙?”
冯正伟眉毛都快气歪了:“赖彦龙带着教官团队早就冲进青石山,救精英队去了,哪里有时间给你发电令?”
“这”
圆脸教官一时语塞。
作为机炮科教官,他先是看到青石山上连续两道红烟,心知山上出了大事,便紧急停止了二点的炮轰考核。
果不其然。
延迟了一会儿,就有急电传至整个173届新兵全军:“精英训练兵遭受妖鬼攻击,请求附近巡防兵进行支援。”
这是赖彦龙发的第一条。
过后不久,附近的巡防兵就收窄了防线,布控在机炮科周围,保护新兵和军备的安全。
圆脸教官本打算暂时撤退,先回讲武堂。
可部队刚动身。
连火炮都未来得及装车,就收到了赖彦龙的第二条急电。
“看来是有人假传军令了。”
军野上,响起阴森森的一句话,走下来一名身披绿色帽兜长袍,亮面铁锁甲的高级军官。
圆脸教官与同伴顿时“咯噔”一声,脸色微变。
七三旅特务排排长:
孙建亨!
别让他个子不高,但套着这层特务排的皮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压迫力。
走到通信科三名新兵面前,他拿起记录好的急电,问道:“知道是从哪个队上发出来的么?”
“知知道。”
新兵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登时被孙建亨露出的那口大黑牙吓了一跳:“是通信二队,发报员是赵信宏!”
“赵信宏”
孙建亨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将这个名字记下,同时把电报记录纸,夹了进去,“电报原件是重要证据,我暂时收走。”
如此一来。
圆脸教官也慌了,急忙甩锅道:“这冯营长,孙排长,应该没人有这个胆子,敢假传军令吧,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
冯正伟攥着拳头,差点儿就挥了出来,“身为一名排级军官,又是讲武堂新兵教官,看到可疑电报,不求证真实性,就胡乱听令。”
“如果这是敌方特务假令,在精英训练兵将要逃出青石山时,发射信号弹,你们这一通炮轰,不等于是灭了自己人?”
他说的话,也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
被潘维伦旅长训斥完后,冯正伟第一时间集结了一个连队的主力,为此,甚至临时抽调了城墙巡防人员,让老孙的特务排临时顶上。
随后,两人便急忙跟着部队出发。
眼看着就要看到青石山。
忽然,一道绿烟从山口冒起,紧跟着就是炮火连天。
弄得两人眼皮一跳,在行军令中,绿烟代表一切顺利、成功完成规定任务。
可青石山之前还连续发了两道红烟,如此严重的危机,没等他主力连队到场,就一切顺利了,并且还进行了战后轰炸。
精英训练兵都救出来了?
万一要是伤到自己人怎么办?
这不是添乱么!
原本的最后一点儿希望,也被这一声声爆炸,彻底轰碎。
这便是冯正伟气愤的原因。
“如果精英训练兵出了什么事儿,你等着被枪毙吧!!”
话音一落,圆脸教官顿时展现出了与他当时一样的动作,脸色惨白,腿脚发软,“冯营长,这事儿他不怪我啊!”
“这话,留着跟旅长、领导们解释吧!”
冯正伟现在是彻底死了心。
反正精英训练兵完了,他的性命也走到头了,临死前也不介意再多拉个垫背的人,陪着自己。
“等等,西边好像有动静”
圆脸教官身旁的同伴,忽然听到细碎的异响,扭头一看,西侧的荒原上,似乎有一条长烟正在靠近。
“巡防营主力连!炮兵排!全员戒备!!”
霎时,冯正伟爆吼一声。
伴随着士兵们一个个举起手中的马步枪,拔出军刀的锵锵牙酸声,他与孙建亨分别拿起望远镜盯上目标。
雪尘之间,是三辆运输车,边上还跟着三匹军马,及一辆军野。
“是咱们的人。”
孙建亨不愧是干特务的,只扫了一眼,就从甲胄军装,及车辆涂装颜色,很快断定了目标身份。
细看下,运输车上似乎还堆满了人。
不但车棚顶上趴着,甚至连车侧上,都挂满了一个又一个士兵,而这些士兵的左手手臂,皆挂装着一块儿亮面,泛着红光的臂甲。
“是精英训练兵!!”
冯正伟忍不住惊呼出生。
一听这话,原本惨白着脸的圆脸机炮教官,眼中也放出精光,急忙自己拿起望远镜确认一眼,“对对对!是他们!快快!小心别伤到人!”
冯正伟更是直接派出了巡防兵上去接应。
随着三辆运输车停靠在山坡上,冯正伟、圆脸教官,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好多人!
这就意味着。
整个173届精英训练兵,死伤并不严重!
奇迹真的来了!
嘿,不用挨枪子了!!
孙建亨蹙着眉头,大致数了一下运输车上精英训练兵的数量,这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整个精英训练兵一共三百余人,目测还剩下近三百人。
也就是说:
死亡率只有百分之十!
两道红烟的危机事件,死亡率竟然这么低?
且不提妖鬼数量如何,按理说,这帮精英训练兵完成考核后,应该有大批的人员缺少气体,是不可能在林子里跑得过妖鬼的!
怎么会活下来这么多人?
难道是教官团的功劳?
“赖团!辛苦辛苦!这回你可救了弟弟一命啊!”
冯正伟一上来,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室,满身鲜血,受伤严重的赖彦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扶着他下车。
可没想到。
赖彦龙却咳嗽两声,摆摆手,“把机炮科钟教官,给我叫过来!快!”
圆脸教官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跑过来,“赖团太好了,孩子们都平安无事”
没等他说完话,赖彦龙呛了一口,打断道:“赶紧让你的兵停手,炮轰青石山,不是我的命令咳咳”
什么?
冯正伟、孙建亨,以及钟教官,全部怔了一下。
他们见训练兵死伤并不重,三名精英教官也都全身而退,甚至连巡防兵也回来了,理所应当地,就以为这全都是教官团的功劳,如此有序撤退,包括最后的炮轰,也都是出自他赖彦龙的安排。
运输车旁。
杨安福嘀咕一声,“这个赖皮龙,淮山这么帮他,他竟然不帮着瞒下来,反而主动曝光。”
“胖子,真按你那么做,才是害淮山哥。”
谭海眼神左右闪烁,附耳小声道:“三百名训练兵,人多嘴杂,谁能保证,赖皮龙压下来,不会有人四处告密?到时候被挖出来,淮山哥的事儿就更大了!”
“真假?说白了,这帮人能活着下山,不都是靠淮山的指挥么”
杨胖子也反应过味儿了,但还是不敢相信。
“永远不要相信人心。”
谭海摇摇头,眯着小眼睛,瞧向那个正在背后幸灾乐祸的蔡志忠。
“事情就是这样,咳”
赖彦龙将青石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简短复述了一遍。
这事儿不简单。
多年的特务直觉告诉孙建亨,这很可能是是一档有预谋地,针对讲武堂陆军精英训练兵的围杀。
怎么就那么巧,那么罕见的异化者,偏偏就撞到了他们讲武堂的考核场地,还专门追杀精英训练兵。
要知道。
每年讲武堂的考核场地都是秘密进行,科目安排也都是当天才通知新兵。
一定是有内部人提前泄露了信息,那名异化者才能如此精准,卡在考核终场,袭杀成绩最好的那一伙士兵!
但是。
更令孙建亨震惊的,是杜淮山!
“赖团,你的意思是说,是那个叫杜淮山的,杀掉一只灾祸度二十一级妖鬼,并组织有剩余气体的训练兵,拖着没气体的队友逃出青石山,最后又补充资源,带着16人返回山里,把你们接应下来,并假传军令,炮轰围追妖鬼?”
冯正伟一口气说完,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死。
“咳咳差不多”
赖彦龙眼皮一跳,想不通孙建亨这条毒蛇怎么会在这儿。
常随安见特务排的人在场,忍不住道:“杜淮山也是救人心切,他是我们173届精英训练兵中最优秀的士兵之一。”
“虽然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传令,但如果我知道此事,也会这么做的。”赖彦龙看着常随安急切的样子,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明眼人都能看出。
这两句话,就是在保护杜淮山。
“嘿,想不到赖皮龙还挺护着咱们的,也算没白救他。”吴明咧嘴小声笑道。
“这杜淮山是哪个,出来一下!”
冯正伟喊了一声。
“到!回长官!孙排长,我是杜淮山!”
杜淮山走出队伍,朝着两人敬了个注目礼。
“老孙,你认识他?”
“认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斩妖鬼,助同僚,救恩师,一炮定局古往今来,纵使武神赵长龙,长垣单骑救主,亦不过如此吧?”
孙建亨望着眼前满身血污,双目却湛然坚毅的少年。
想不到才三个月不见,这家伙就突破了第一档相对阈值,还一口气干出这么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潘旅长用“天才”形容,都有些见绌了!
“好小子,老孙可从未这么夸过人啊!我老冯大老粗一个,你这次帮助同伴,指挥接应教官,大功一件,至于假传军令,我会帮你说清,你且安心!”
冯正伟不懂那么多花花道道,他只知道,是这小子“救了他一命”,要是没有杜淮山,估计173届精英训练兵,还要再多死伤几十个。
到时候就算不枪毙,也免不了降职处罚,甚至干脆被踢出步兵,滚到后勤处弹棉花。
于是,他上前拍着杜淮山的肩膀,“我叫冯正伟,七三旅巡防营营长,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周围。
大几百名精英训练兵、机炮科新兵,包括巡防营主力连老兵,一个个目瞪口呆,满眼羡慕地看着,被各大高级军官围成一朵花的杜淮山。
好家伙。
一个新兵,假传军令,竟然还能混到特务排排长,主力营长如此夸赞,甚至主动结交。
这待遇,大帅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那些机炮科新兵,虽然知道杜淮山一直都很优秀,但怎么也想不到,这次青石山事件,竟然是靠他才力挽狂澜。
这真的是一名新兵能做到的么?
同是一届同僚,为什么彼此的差距这么大!
队伍里,蔡志忠气得差点儿咬碎了牙根儿,原本以为杜淮山假传军令,必死无疑,可谁承想,连最阴狠的特务排排长,都没说什么!
周钟爱在一旁全看在眼里。
冯正伟如此说话,估计是他背后的潘旅长给他施了压力,甚至下了死命令。
也对。
精英训练兵出了这么大事儿,最该问责的,就是负责巡防的巡防营!
“好了,新兵赶紧回讲武堂,你们几个,护送赖团他们去医务室,其余人,跟我继续前进,打扫青石战场!务必抓到那个异化者!!”
冯正伟高喊一声。
整个主力连队与炮兵排,立即动员起来。
新兵们面色浮喜,事情总算了解,可以回家了!
就在杜淮山扭身准备离开时,没想到,孙建亨忽然抓住他的衣甲,咧开嘴,露出那一口又黑又黄的牙,恻笑道:“杜淮山,你暂时,还是先待在我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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