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过去,别墅里已经没有人,他啪地按下客厅的灯,明亮的灯光将男人凌乱的头发,和略显颓丧的眼角照了个完全。
他抓了抓头发,眯着眼睛走到冰箱前,照例拿出一罐冰啤,却在冰箱被合上后,顿住了。
后知后觉,他又重新把冰箱打开。
江观澜揉了下眼睛,这才确定,果然,他没看错。
江观澜勾起一个讥笑。
阿姨这么不听话,该炒了。
他一个眼神,再次瞥向冰箱里。
望眼望去,冰箱里满是今天晚上的剩菜,完备地装在盒子里,或被封上保鲜膜,所有格子都被塞满。
江观澜喝了一口啤酒,冰冷的液体顺着食管往下滑,像是一路冷到心脏。
他伸手,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盒子,垂眼,看见正是一盘烤翅,是阮馥最喜欢吃的东西之一,辣的。
江观澜不善吃辣。
他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
中午忙着开会,随便吃了两口,晚上又一直留着肚子,给回来,想着要陪那个人一起吃。结果……
江观澜冷眼,用脚踢上冰箱门,汩汩冒出的白气被霍然截断,男人一手鸡翅,一手啤酒,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冷掉的肉和微凝固化的油脂,口感并没有很好,很辣,还有点噎。
江观澜喝掉一罐啤酒,又开了一瓶。
不知不觉,鸡翅都被他吃完了。
一小时后。
满桌的骨头和空啤酒瓶子。
男人萌生醉意,揉揉眉心,眼角压下去,起身去拿了车钥匙,外套在沙发上。
他去玄关穿了鞋,带着火气,大步流星,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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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回水岸林邸的出租车后,阮馥始终看向窗外,过会,想起什么,首先打开手机,给赵晚晚发了个消息。
阮馥:【这会儿有空吗?】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阮馥接过司机递来的行李箱,道了谢。
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赵晚晚:【有。】
阮馥握紧手机机身,刷脸,进小区,一路走到她的住户楼,坐电梯上楼。
“啊,这样吗?”又半小时后,医院里病房外的过道里,赵晚晚看了看站在对面的那个男人,听阮馥把话说完后,语气迟疑地回道。
阮馥躺在沙发上,整个身体往后仰,很是疲倦的样子:“对,所以赵小姐,抱歉。”
赵晚晚咬住下唇,说:“没关系,阮阮。”
“你也不用道歉,你已经帮我了很多了,毕竟我确实是利用过江总上热搜什么的,来增加曝光度。唉,现在这样,江总不肯收手,也算是活该……”赵晚晚越说越觉得心虚,她鼓起一口气,说:“正好,我很久没陪我妈妈了呢,这段时间就当休假了。”
阮馥没说话,她还记得那天赵晚晚打电话来的时候,那绝望又撕心裂肺的哭声。
包括现在,她的语气里也有点哭腔在呢,阮馥听出来了。
赵晚晚鼻头泛酸:“嗯,那天……是因为江总截断了我的所有待播剧,还有广告商大批量解约,我经纪人急疯了,害,偏偏这时候医院说我妈病情加重,要动手术,住院费那些也要交了,我一时拿不出钱,才那么激动。”
空气里都静了下来。
“如果你有金钱上面的困扰,我可以帮你。”阮馥声音沙哑。
赵晚晚忙道:“不用不用……”
“但这个,我可能帮不了。”阮馥捏了捏鼻尖,“因为他提的条件,我做不到。”
病房里绝对安静,从她的听筒里能听见她说的“做不到”三个字。
距赵晚晚不远处的穿着休闲服的男人笑了笑。
“嗯。”赵晚晚吸吸鼻子,瞪他一眼。
“没事啦。”察觉到她低落的心情,赵晚晚语气里含着感动:“以前好歹还存了不少呢!就是怕有今天,放心,能撑过去的,没了工作,我也还有钱。”
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沉默两秒,阮馥说好,“如果真的需要钱……或者有别的困难,也可以再找我,我随时都在。”
赵晚晚立马听懂了,她郑重道:“谢谢你,阮阮。”
阮馥:“不客气。”
挂完电话。
“真没想到,江观澜这家伙还有失手的时候呐。”严潮誉哎唷一声,坐到旁边,手摸着下巴。
赵晚晚低着头,摩挲着手机,吸了下鼻子,没说话,阮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钱的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严潮誉笑着道,他今天带了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还在哭什么?”
赵晚晚咽下喉咙里的苦涩,说:“谢谢你,严总。”
前两天严潮誉来医院看一个老总,碰到她,顺便帮她把医院里的费用都一次性结了,赵晚晚的钱被她经纪人前段时间拿出去做投资了,一时间取不出来,刚刚跟阮馥说的,是骗她的。
赵晚晚:“我会尽快还你的。”
严潮誉笑容淡了下来,手掌摩挲,眼角下拉。
他说:“客气。”
夜还很长。
水岸林邸,2108室。阮馥在沙发上重新躺下,郁结的心绪稍微散去,刚刚去浴室冲了个澡。
打算待会再把白天剩的文献读一读,她一边擦头一边走到书桌,这才想起明天要参会,哦,那还要准备一下相关的研习资料,提前了解有助于更好跟上会议里大牛们的思路。
刚进入状态。
门铃被敲响。
阮馥对面的邻居是刚搬来的,这两天晚上常常会来送一些吃食,阮馥耷拉着拖鞋跑过去,一时没做多想,拉开门。
却看见江观澜那张精致厌懒的脸。
阮馥先是愣怔,反应过来,一把关上门,男人粗壮的手臂卡在门边,力道之重,直接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她被吓到了,松手,门自动敞开。
空气里散发出醉酒的味道。
“你喝酒了?”她眯眼。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倒下来,直接压在她身上。
重的要死。
江观澜闷声:“我没醉。”
没醉?没醉你站都站不稳?阮馥翻了个白眼,以前见过他醉的样子,但还从来没见过他醉成这样,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