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给爸打个电话?”阮铂正说,“爸可跟我抱怨了不少次了啊。”
“忘了。”阮馥愧疚道,“最近有些忙,我这会在开车,回家就打。”
阮铂正嗯哼一声。
沉默半分钟。
“爸他……最近有看上的人吗?”阮馥温吞地问出一句。
下一秒,阮铂正噗笑出声。
“你觉得呢?”他声音大了一点,“诶,你该不会就是怕这个,才一直不怎么给爸打电话的吧?”
阮馥皱眉:“我不是怕,我只是不太能接受,上次给爸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阮铂正突然严肃:“什么时候?”
“就,两个月前。”她道。
阮铂正思忖,他今天给阮连舜打电话,他没提过这事啊,阮铂正想着他爸那性子,闷葫芦一个,还深情,怎么着也不太可能啊。
他说:“可能是秘书,同事或者朋友吧。”
阮馥:“可能吧。”
但阮馥心里却觉得不太相信,如果是普通朋友,为什么会在晚上九点接她打给爸爸的电话,很明显关系不一般。
两人又陷入死寂。
过了好半天,阮铂正又开口了。
“下个月过年回家,如果爸这回是真有了喜欢的人,你介意吗?”
阮馥神色微变,方向盘捏紧了些,又松开,车子这时候正好开到地下车库,她扯嘴笑了笑,“我有什么可介意的,爸爸有个伴了,总是好的。”
“你这话,真心的吗?”阮铂正不信。
阮馥进了停车场,自动识别车辆,开车入停车位,踩刹车,松安全带,熄火,落锁。
下车后,她手机附耳,才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是真的啊。”
“不然你以为?”
阮铂正笑了下。
都是最亲近的人,留着同样的血,阮铂正了解她比了解阮连舜还多。而且,听说龙凤胎都挺心有灵犀的,会有心灵感应,在某些时候。
于是他像是开导似的说:“我反正觉得挺好的,爸他要是一直陷在过去的回忆和感情里出不来,才不好。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姐。”
阮馥低着头,一步一步走着,“你说得对。”
“我都知道,人是要往前走的。”
影子被光打在水泥地上,走到一处灯光下,瞬间被拉长许多。
手机突然震动两下,阮馥走进电梯,刚好信号弱,进微信界面都花了一点时间。
察觉到她情绪低落,阮铂正叹一口:“反正想开一点,我知道你有情绪,如果心里产生无措或者抗拒什么的,那也正常。但姐,你要想着,总会有那一天的,我们又不在鎏市,爸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就这么孤单下去。”
“嗯。”
上21楼后,出电梯,信号恢复满格,看见信息发送人,阮馥愣怔,“我知道。不说了,我这边有消息过来。”
抿抿唇,压下心里的情绪,阮馥按指纹,进屋,脱鞋,先喝一口水,拿起手机,点开。
陈筑:【阮小姐,你忙完了吗?如果有空的话,江总还在等你。】
阮馥放下手机,一拍脑门,懊恼地闭上眼。
她给忘了还有这事了。
看见是陈筑发来的消息那一瞬间,她倒是想起来了,但也没用了呀,她都回家了。
阮馥:【不好意思啊,忙晕了,忘了,明天可以吗?这会有点晚了,还是不打扰他休息了。】
编辑完,阮馥又端起玻璃杯喝水,凉水下肚,吨吨吨,正好缓解了一下心里的沉闷感。
陈筑回的很快。
【不打扰的。】
【阮小姐,你要是可以的话,还是过来一趟吧?江总他等你一天了。】
等你一天了。
阮馥呆滞一秒,突然喝水喝的有点呛。
消息在阮馥面前闪过,不到两秒的时间,立马被人撤回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条新的消息发来。她点开。
陈筑:【没事,明天来吧。】
过两秒。
现在阮馥,也确实不想去。
阮馥打字:【好。】
-
看她回了。
中心医院里,手机才肯扔回给他,江观澜皮肉不笑,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盯着看他一眼。
陈筑给他盯得一阵忐忑,胆大道:“江总,我是想帮你一把。再说,您也确实等了一天了。”
就是有点惭愧。
陈筑这消息刚发出去,就被江总眼尖地看见了。要了手机之后,江观澜立马撤回,还不忘补发一条掩人耳目。
江观澜一天没进食,现在胃里空空的,又有些难受,人没来,他从茶几上拿起一片饼干,咬着吃,咔嚓一声,后槽牙声音明显。
“你挺能耐。”他哼声道,压下心底的酸涩和苦闷。
“都敢擅自做主了。”
“不敢。”
明明说了不敢,过几秒,陈筑却还敢在那嘀咕:“您今天,其实就是想等阮小姐来了一起吃饭吧?”
江观澜:“我没有这样想。”
陈筑:“……您没有,是我误解了。”
“今天一天,医院来看您的,除了合作伙伴,其余就两个,前一个是夫人,后一个是秦若琳秦小姐。”
“夫人是我告知的,至于秦小姐,老板您总不可能是在等她吧?”
废话真多。
陈筑还指那边桌子上凉透的饭菜给他看:“您还一天没吃东西了,本来就是因为胃炎住院,这会胃怕是更不好了。”
江观澜笑了声,“胃不好就不好,我他妈的乐意了,怎么着。”
怎么着,当然不怎么着,陈筑虽然不敢再惹恼了他,但看着他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也知道,要是他的身体一旦倒了,那全公司上下都得跟着喝西北风的。
“江总,说句不该说的,阮小姐今天能忘了您,估计也是没以前那么上心了,再加上那天晚上的话,您还是看开一些,像以前那样……”潇洒风流,多好啊。
没去仔细听他说的什么,江观澜只听到个“忘了您”,就瞪他一眼,“闭上你的狗嘴,要你多管闲事。”
陈筑不自觉地颤了颤:“江总,我错了。我的意思是阮小姐工作忙,研究所里事情又多,记性再好的人也会忘事的。今天绝对是意外,我能理解。”
江观澜冷冷一笑,彻底不耐烦了,“你理解个屁,要你理解了?!你再说话,信不信这次出差,把你派到非洲去。”
陈筑:“……”
他好像还是闭嘴比较合适。
“我,我错了。”
病房里除了消毒水味,还有秦若琳留下的一缕香水味。江观澜皱眉,联想到封云裴,她怎么没跟封云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