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很快安静了下来。

吴江坐在位子，一直没有说话。

蒙毅放下酒碗。

王翦放下筷子。

众人都看向了吴江。

秦始皇说道：

“江儿，把大匠作请来吧，朕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吴江满头问号，

“大匠作？”

“陛下要见哪位大匠作？”

李斯笑道：

“公子，当然是打了百炼钢的匠作。”

吴江恍然大悟，指着自己笑道：

“是我自己打的百炼钢。”

刚才他就说自己打的，肯定是秦始皇他们误会了，以为吴江自己找的工匠。

秦始皇满头黑线。

臭小子！

不务正业啊！

竟然去从事匠业！

王翦问道：

“公子，谁教你的工艺？”

众人都齐齐看向吴江，似乎很在乎这个答案。

吴江一摊手，

“这还用人教？”

“我无意中发现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满脸惊诧！

庄腾更是十分失落，嘴里嘟囔道：

“不用人教，无意中发现的！”

“呵呵……”

吴江发现了不对，问道：

“老侯爷，你干嘛在乎这个？”

王翦贵为侯爷，即便喜欢收藏兵器，只需要吩咐匠作去打造。

他不需要深入了解技术。

更不可能亲自操锤子去打。

结合刚才众人奇怪的反应，吴江发觉有问题！

你们都不对劲！

~

王翦喝了一口酒，陷入了回忆：

“老夫当年和赵国作战，有极少量的赵兵，宝剑十分锋利。”

“我们的宝剑、大戟无法抵挡。”

“老夫发现这种宝剑的材质异于平常，非铁非铜。”

“被俘的士卒也不知道武器的来源。”

喝了一口酒，王翦继续道：

“直到王十九年，老夫带兵攻克邯郸。”

“在一个作坊里发现一批铁条。”

“经军中工匠辨认，和那些宝剑是同样的材质。”

“可惜打造的工匠已经死了。”

“只有一个学徒，听说叫‘百炼钢’。”

“工艺却失传了。”

吴江安静地听着。

战国时期，冶金最发达的两个城市，一个是邯郸，一个是楚国的宛。

看来，邯郸已经有工匠找到了制作钢的工艺。

庄腾接口道：

“武成侯将这些钢条运回咸阳。”

“陛下让老臣寻找制作的工艺。”

“但是没有工匠知道，这些百炼钢是如何来的。”

“试了很多方法也没有成功，最后只好搁置了。”

吴江终于明白，刚才他们的反应为和那么凝重。

自己无意中解开了他们的疑问。

秦始皇问道：

“江儿，你真的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吴江耸耸肩：

“是啊，我打着玩的，无意中发现的。”

众人懵了！

公子，你真会玩！

庄腾更是郁闷。

旁白：

【庄腾撇撇嘴，这么轻巧？你们信吗？反正老夫不信！】

老夫纠集了那么多大匠作，却没有琢磨出来。

你打着玩，就打出来了？

你忽悠谁呢？

吴江大笑：

“就是将精铁反复加热，反复锻打。”

“直到重量不再变轻，就成功了。”

就这？

只要有一把子力气？

庄腾狐疑地看着吴江：

“这活村夫都能干！”

“你觉得老夫傻吗？”

竟然忽悠我！

王翦看看他，笑道：

“你很傻！”

庄腾冲他翻了翻白眼。

吴江说道：

“庄少府，回去让工匠试试就知道了。”

看吴江态度真诚，不似作伪，庄腾埋下头，双手用力搓脸。

竟然是真的！

真丢人！

这么容易的方法，老夫却没想到。

浪费了那么多铁、那么多木炭！

自己真废！

吴江继续道：

“我将铁匠铺搬到青山宫了，不如我去现场演示一下？”

秦始皇急忙摆摆手：

“不用！朕相信你。”

冯去疾等人也纷纷表示相信。

~

一直默不作声的蒙毅突然怒道：

“公子，既然有此工艺，为什么不告诉朝廷？”

吴江一摊手：

“我以为你们知道了。”

庄腾抬起头：

“……”

好吧！

是老夫无能！

是老夫废物！

不过，有蒙毅转移话题，庄腾好受了一些。

蒙毅依然不依不饶：

“那也要说一说！”

庄腾帮腔道：

“就是，万一我们不知道呢。”

旁白：

【王翦心道，你不是“万一”，你是真不知道！】

吴江怒道：

“告诉你个锤子！”

“告诉你，你能干什么？”

“这种钢浪费人力，无法量产。”

蒙毅下意识地反问道：

“无法量产又怎么了？”

吴江端起酒碗，慢慢喝了起来。

老子不屑于回答。

蒙毅有些尴尬。

被鄙视了！

王翦失落地说道：

“那就无法大规模列装军队。”

除了将领和他的亲兵换把更锋利的剑。

百万大军的兵器全靠锤子敲打，猴年马月才能打出来。

一旦发生战争，武器损耗很快，武器就断供了。

难道让士卒赤手空拳去打？

冯去疾、李斯频频点头。

用百炼钢，不是后勤压力大小的问题，是根本无法实现。

王翦很难过。

终于找到了工艺，以为可以将军队的武器提升一个档次。

没想到只是空。

他想到了赵国。

也只是小股精锐。

打到几次大仗，这些宝剑就没有再出现。

应该是损耗完了，后续没有生产出来。

王翦叹口气，说道：

“公子说的对！”

“力量对等的时候，可以起决定作用。”

“但是力量悬殊，或者大军作战，作用就极其有限了。”

赵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有了百炼钢，一样被灭国。

~

秦始皇十分遗憾，纠结地说道：

“要是能有一个法子，可以大量生产百炼钢就好了！”

王翦一拍大腿，大声道：

“那还说什么！”

“大秦儿郎人手一把钢剑，绝逼横扫天下！”

吴江默不作声。

可以试试炼钢炉。

但这是他的杀手锏。

秦末群雄蜂起，如果自己有钢在手，就是一个压倒性的优势。

旁白：

【公子有一种方法，可以像炼铁一样，得到大量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