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车里有冰,司马易依然燥热难耐。
拿着丝帕不断地擦汗。
心里既烦躁,又忐忑。
这次去找蒙毅,不知道会如何。
在爷爷司马错去世后,司马家开始走下坡路。
随着司马家的没落,司马家和蒙家就慢慢疏离了。
更何况,蒙毅和赵高有生死大仇。
现在两家维持的是表面的和谐。
蒙毅是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的职责。
可是如果他忌惮赵高,也许会置之不理。
到了蒙府,司马易跳下马车,大步进了门房。
没成想,蒙毅一早就出门了,下去检查关中的抗旱赈灾情况。
司马易垂头丧气地回到马车。
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自己是咸阳内史,更应该下去检查抗旱的情况。
要是早点下去,哪有今天的麻烦事。
都是自己贪图凉快!
该!
这眼下怎么办?
吴江公子啊!
你可是坑死老夫喽!
车夫小心地问道:
“主君,去哪里?”
司马易眼神闪烁,最后咬咬牙道:
“去青山宫!”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是公子扔来的麻烦,那就找公子问个明白。
~
司马易的马车一路向南,出了咸阳城。
司马易不断催促下快一点。
车夫猛抽鞭子,马车跑的飞快。
司马易不敢去找赵高。
那就是个老阴比,随手挖个坑,就能把他给埋了。
在司马易即将散架的那一刻,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他看到了巍峨的宫殿。
青山宫到了。
司马易吐了一口气,慢慢舒缓一腿脚,缓缓走下马车。
他用心整理一下衣冠。
比起见蒙毅,他更加局促不安。
给自己壮壮胆,他硬着头皮进了门房。
说明来意,门子只是冷冷地说道:
“候着吧。”
三公九卿常来,一个咸阳内史实在没什么惊艳的。
门子进去通禀了。
司马易的心七八下。
公子会不会在家?
在家会不会见我?
见我会不会拒绝我?
……
他像拉磨的驴一般,一圈一圈地转。
一旁的侍卫都被他转晕了,终于忍不住道:
“贵人,不如坐下用点水?”
“老夫不渴!”
司马易怒道。
然后接着转。
~
咸阳内史衙门,监牢。
阎乐悠悠醒来。
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破败的房顶。
头疼欲裂。
眼睛疼,鼻子疼,全身骨头疼。
阎乐痛苦地呻吟一声。
我是谁?
我在哪来?
我怎么在这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张带着络腮胡子的大脸凑了过来。
大脸还挂着泪珠,激动地大喊:
“大郎,你终于醒了!”
唾沫星子雨点般打在阎乐的脸。
一股口臭,差点把阎乐送走。
阎乐急忙闭气,忍着伤痛,一巴掌叉在大脸,将他推去一旁。
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方捂着眼睛,一声惨叫,跌坐一旁。
阎乐急忙忍痛检查一下衣服,还好,衣服都穿的好好的。
屁股好像不疼。
阎乐松了一口气。
大脸坐起身,委屈道:
“大郎,你怎么醒了就打小人。”
阎乐彻底清醒了,想到了自己是谁。
大脸是自己的亲随赵大。
自己本来在“收”房子,结果被青山宫的侍卫一顿胖揍,昏迷过去了。
赵大样子更惨。
鼻青脸肿,左胳膊还吊在胸前。
周围还有几十个手下,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全都在哼哼唧唧地叫疼。
“这是哪里?”阎乐问。
“咸阳内史衙门的监牢。”赵大回道。
阎乐怒了:
“什么!”
“司马老狗去哪里了?”
“竟然敢关他阎爷爷!”
真是奇耻大辱!
自己纵横咸阳城,公堂都没过,今天竟然进了监牢。
赵大摇摇头:
“小人也不知道,把咱们扔进来,内史衙门的人就一个也没出现过。”
阎乐气愤道:
“打人的吴江关了吗?”
赵大摇摇头,
“没见过他。”
阎乐怒火中烧。
打人的逍遥法外,却把受害者关了。
“还有没有王法!”
阎乐大吼。
有了阎乐撑腰,刁奴们又恢复了勇气,也跟着叫嚷。
~
喊了一阵子,阎乐累了,吩咐道:
“叫狱卒他们过来。”
赵大苦笑道:
“刚才喊过一阵子了,没人理睬。”
阎乐注意到,刚才那么乱,也没有狱卒过来。
“再喊!”阎乐吩咐道。
刁奴们扑倒栏杆前,高声呼喊。
中间他们还亲切问候了狱卒家的各位娘子。
可是,他们喊的嗓子冒烟,也没人回应。
无论是哄骗,还是恐吓,还是辱骂。
外面悄无声息。
除了他们几个,没人说话。
阎乐害怕了,打了个哆嗦,问赵大:
“狗才,你看清楚了?”
“这真的是咸阳内史衙门?”
赵大猛点:
“是的,大郎。”
“小人可是一直醒着呢。”
其他几个仆人也这么说。
阎乐又渴又饿。
这里太闷,要是放一些冰就好了。
如果再有一坛子酒,放点冰球……
再有几个漂亮小娘子,……
再有……
唉!
阎乐萎靡了,带着哭腔道:
“我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