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屏障凝聚在身前,斯科特推开客舱舱门,在水声之中,两人同时听到了呜咽的哭泣声。
这是一间完好无损的客舱,与外界的冰冷潮湿完全不同,暖黄色的台灯照亮着整个房间。
一位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舱门,她的肩膀随抽泣不断耸动,梳妆台的镜子破碎模糊,难以看清女子的模样,但若是只看背影,绝对是一位曼妙女郎。
苏拉和斯科特面面相觑,后者壮起胆子,上前道:
“尊敬的女士......”
女子依然在啜泣,毫无反应,斯科特挪动脚步,试图看见她的正脸......
“啊!”
苏拉正欲出声制止,斯科特忽然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在床上,虽然被吓到,但他依然手指弯曲,立刻凝聚出护盾,守护在二人身前。
女子缓缓转动脖子,她的皮肤呈现出泡在水中过久而溃烂的模样,五官因此而扭曲,两道泪痕像是在脸上开辟的两条河道。
“亲爱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被女子空洞的眼眶盯着,斯科特浑身汗毛倒竖,勉强扬起嘴角,“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不,你不是亲爱的......”
她再度扭转脖子,形成360度的诡异弯折,接着张开那不能称之为嘴的结构,呢喃道:“你们是他派来杀了我的,对吧......”
苏拉凝视着这张脸,若有所思,问道:
“他?他是指谁?”
“杀了我......”
女子依然在抽泣,“求求你,杀了我......”
靠在船舱口,影之刃蓄势待发,苏拉皱眉道:
“你先说出他是谁。”
“杀了我......”
女人似乎变得不耐烦,语气开始加速,她从椅子上站起身,黏糊糊的手倚靠在梳妆台桌面,嘶吼道:“你不杀我,那我就杀了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躯被影之刃切成两半,接着,像是破碎的装满水的水瓶,身躯化作不明液体,通通溅洒在地板上。
苏拉放下手,皱眉道:“难道从维多利亚公主号沉没的那一天至今,这些乘客的灵魂依然被囚禁在轮船上?”
“这......”
斯科特望着房间,“我们简单搜索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很可惜,属于旅客本身的物品,几乎没有,只在梳妆台的抽屉夹层里,苏拉找到了一张相片。
一张合照,年轻的男女相拥在一起。
斯科特凑近,感慨道:“生前也是个美人。”
“看左手无名指,都戴上了婚戒,这是一对新婚夫妻吗?”
“嗯,啊,这很正常,维多利亚公主号预定抵达终点站的日子,正好与维多利亚公主的大婚选在同一个日期,算是赫尔曼帝国的贺礼。因此,船上的许多乘客,都是计划结婚的情侣,或是新婚夫妻之流,没想到啊,居然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翻过照片,背面还写着两行凛冬语写下的名字,苏拉道:
“斯科特,你看得懂吗?”
“最后一个是姓氏,谢韦尔斯基......应该是贵族血脉。”
船上罹难的乘客,以贵族名流居多,但也不排除,会有还有赌来船票的年轻小伙上船的可能性。
收起照片,苏拉环顾客舱,皱眉道:
“如果这里就是当时沉没时的维多利亚公主号,那么旅客的私人财产都去哪里了?”
“你的意思是说......”
蹲下身,在黏糊糊的地板上寻找片刻,斯科特抬头道:“有人洗劫了轮船?”
“嗯,她的婚戒也不在手上,可能是沉船时的内部动乱,也有可能,是外人袭击了维多利亚公主号。”
“那就和官方的定论大有冲突了......”
轮船上载着各国的贵族名流,若真是海盗所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策划这场袭击?
离开客舱,扶着握把,二人继续按照地图,搜索尚保存完好的客舱。
“这面墙上,好多的血迹......”
干涸的血迹凝固在走廊墙面,像是艺术家的涂鸦,苏拉皱眉道:
“看来船内发生过激斗,按理说,沉船时大家都想着抢夺救生艇逃生,可这里距离救生艇的位置还远得很,外人组织袭击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第二、第三个房间,都没有什么线索,没有乘客的亡灵,也没有任何能体现身份的物品,洗劫的干干净净。
“第一层已经搜查完毕,从楼梯去第二层吧,苏拉,你跟在我身后,保持距离,楼梯转角,很可能有危险。”
“明白。”
二人一前一后,缓缓踏上断裂的楼梯,光线微弱的环境里,只有水流汨声不绝于耳。
耳朵一动,苏拉道:“小心,水声变了!”
“什么?”
闻言,斯科特立刻展开护盾,接着只听见铿锵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重击在护盾表面。
“是亡灵......”
斯科特立刻激发他的第二序列能力,屈指一弹,墨黑色的橡皮泥从指尖射出,击中盘旋于空中的不明亡灵。
苏拉立刻跟进,握拳虚挥,影之刃横扫而出,它的移动速度极快,虽然中了斯科特的能力,有所受制,仍然躲过这一击,只丢掉一条胳膊。
风声呼啸,亡灵不知所踪。
上前观察,斯科特道:
“这是......船员的制服?”
徘徊在回廊间,袭击探索者的亡灵船员?
船舱二层保存完好的客舱并不多,最后,二人来到一扇双开大门前,地图显示,这是一间用来举办酒宴的大厅。
“希望不会有开门杀。”
推开大门,年久失修的轴承发出刺耳的尖鸣,打破沉寂十年之久的寂静。
啪——
酒杯轻碰,晦暗的大厅里,正举行着一场丰盛的宴席,客人们坐在圆桌旁,一言不发地享用着盛宴。
在他们的脚下,那些翻倒的餐桌旁,烛火照不到的角落里,散布着累累白骨,血迹早已干涸凝结,刺鼻的霉菌气味夹杂着食物的香气,变得极令人作呕。
二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
坐在桌边的一位穿着白色礼服的男士饮下杯中酒,酒水沿着他血肉模糊的喉咙灌入胃中,接着从胃里洒出,落在发烂的地板上。
“啊,快看,那是什么?”
正对着大门的一位醉醺醺的客人举起酒杯,大笑道:“人,活生生的人!”
所有参与盛宴的宾客此刻皆转过头,怔怔地盯着苏拉与斯科特,意味不明。
穿着白色礼服的男士晃了晃空荡荡的酒杯,邀请道:
“要来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