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张红燕站在那里，脚上走的快了些。

“媳妇儿，你怎么不回家？站在这里干啥？”

张红燕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啥，腿刚有点儿抽筋。”

“腿抽筋了？”

林寿闻言心里一紧，不放心地弯下腰，给她按腿。

按了几下，抬头问，“是这里吗？好些了吗？”

高大的汉子半蹲着，眉头凸起一个小包，满脸紧张关切。

张红燕扶起他，眼睛一酸，“没事了。”

林寿见她脸上不像勉强，站起来。

“咋突然就腿抽筋了……”

嘴上说着话，林寿背对张红燕，身体半蹲着，拍了拍肩膀。

“上来，我背你回去。”

这副样子除了长了年纪，跟当年两人结婚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时间一晃二十几年就过去了啊。

也许是月色太美，环境太安静。

张红燕没纠结，直接趴在林寿背上。

声音带着笑。

“……行！趁着你还能背动就再背几回，再过几年你就算想背都背不起来了。”

这要是白天她必然不好意思。

晚上么，和自家的汉子干啥都不为过。

林寿笑着说道：“只要你别不好意思，等我八十岁都能背动你。”

他也想起两人结婚时的样子。

媳妇儿是他自己看上的，虽然身上也多少有些不好的地方，但是哪有什么完美的人呢。

比起村里的人，他媳妇儿算不错了。

尤其跟闺女‘和解’了以后，他家越来越好了。

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到家门口，林寿放下张红燕。

“媳妇儿，锅里有热水，你去洗洗，顺便泡个脚，我先去后院看看猪。”

每日睡前一看，不然他不放心。

张红燕笑了笑，“你去吧。”

乡下没什么消遣，村里人都睡的早。

才过九点，村里就陷入一片安静。

林寿睡着后，张红燕揣了一把磨得发光的尖利剪刀，出了家门。

出门时，她推着家里的破车。

那车一个大轱辘，用木板搭着，上面有灰和小石子。

刚出门。

张红燕觉得少了东西。

放下车，回去拿了块盖柴火的破塑料，重新出了家门。

夜里，外面又黑又静。

偶尔几声蛙鸣和蛐蛐叫。

天上的星和月散发着皎皎光芒，照亮了乡村的小路。

临近村口，张红燕把推车推到路边的草丛中藏好，这才朝毛赖子走去。

被蚊子叮了一身包的毛赖子等的胸口一团火。

见张红燕终于来了，眼睛一亮。

“红燕妹子，你终于来了，俺都快等不急了。”

“钱呢？”

“少了可不行，不然俺的双腿会控制不住，想去县里的化工厂……”

他眼底满是贪婪，甚至已经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花这笔钱了。

先吃顿肉就！

再买一包糖。

供销社那胶鞋好像不错，他还没穿过……

至于钱不够？不存在的。

他掐着张红燕的把柄。

她只能听他的。

张红燕攥着腰间别着的剪刀的手微微用力，手指骨节发白。

“肯定少不了……”她拿出几张大团结给毛赖子。

这钱最起码有二十块。

毛赖子一看这么多钱，眼睛都红了。

赶紧抢过钱，美滋滋的数起来。

张红燕趁他不注意，抽出腰上的剪刀，一剪刀刺向毛赖子的腹部。

噗——

剪刀刺入肉里，发出声音。

毛赖子还没从发财的喜悦里回过神，腹部传来刺疼。

“啊……”

他吃痛喊叫一声，目光呆滞地看向伤处。

张红燕面无表情地抽出剪刀，眼中都是恨意。

“毛赖子，你一定不知道，二十几年前我就想给你几刀了，我还要多谢你成全我……”

“当年欺负我姐欺负的高兴吗？”

“你欠我张家一条命，居然还敢跑到我面前来威胁我……”

毛赖子身体一抖，捂住伤处。

手很快有了黏稠感。

他害怕地踉跄后退几步，离手上沾了血的张红燕远了些。

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

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

“……俺，俺来找你多的是人知道，你难不成还敢杀了俺？”他色厉内荏道。

心里却觉后悔，他不该来这一趟的。

这个人疯了！

张红燕嗤笑一声。

上前，又是一剪刀刺下去。

毛赖子想躲，因为太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还是被刺中了。

“啊！！疼……”他喊道。

张红燕用干净的那只手，从毛赖子手里把钱抢回来，小心放回兜里。

这是闺女的辛苦钱，哪能让他这个恶心的人弄脏？

张红燕装好钱，一脚踹到毛赖子受伤的地方。

“你还敢喊疼，我姐当年不疼吗？”

“你欺负我姐的时候，我姐是不是求你了？你放过她了吗？”

问完，又是一剪刀。

“你肯定没心软！你这个老畜生怎么可能放过我姐？

我姐才刚刚十七岁啊老畜生，你怎么不去死……”

噗！

还是一剪刀。

“你还把这事当炫耀的谈资给那些二流子到处说，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恶心的人！

欺负了我姐还不够，你居然还怂恿村里的二流子来欺负我！”

“你们以为在我姐出了那事后，我会没一点儿防备心吗？”

说到这里，张红燕出了一口气般的笑了。

“……老痞学着你想欺负我的时候，我用锄头砸死了他……”

用尽力气把那个男人的头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那个血呀，从额头流了满脸。

那个死男人是血流尽死的，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完事后，她把人拖到山里扔了下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之后村里的二流子再也没敢招惹她。

毛赖子原本还憋着一口气没晕。

听到这里，觉得自己完蛋了，白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张红燕恍然回神，感觉到一手的黏稠。

她脸上瞬间变得惨白。

赶紧洗了手，把小车推过来，铺上烂塑料。

奋力地把毛赖子拖到车上。

把车推到一处沟壕。

将人丢了下去。

连带着那个塑料都被她一把火烧了。

黑暗的夜里，夜黑风高。

一团火照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脸，有些诡异。

“一命还一命。”

“你不该来威胁我，更不该打我闺女的主意，我这一辈子够苦了，晓静……谁也别想害她……”

弄完，张红燕推着小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