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顾青黛选择招婿是正确的。
她抬起手拿着锦帕拭去眼角的泪珠,比起那些对顾青黛明嘲暗讽的金陵子弟,这个所谓的表哥或许才是最好的人选。
红绸晃动,阳光明媚,堂上司仪高声喊着:“夫妻对拜!”
身着婚服的齐云宴朝着顾青黛一拜,弓身低下腰去,嘴角不经意间噙着笑意。
而顾青黛也朝着齐云宴一拜,团扇之后照样是噙着笑的脸。可惜她坐在轮椅之上,并没有碰头一说。
“礼成!送入洞房!”
宾客们都鼓着掌说着吉利的话送两位新人进洞房,一时间热闹得不行。
沈渠月低下头去,捧着桌旁那杯普洱茶,心中有些难过。少女时期的祈愿到如今还是没有成功!
见婚礼礼成,她也懒得在待在这讨厌的宴席上,与姜白交代了两句便去金枝阁陪顾青黛了。
一旁的姜白沉浸在齐云宴与傅知行相似的事实之中,脑海里如同波涛翻涌。
与三夫人坐在一处的二夫人沉着脸,她那宝贝儿子特意派人传信交代过,千万不要在顾青黛婚礼上闹事。
她心里闷闷的,犹如一团火架在心上烤着。自己的女儿顾桃还在尼姑庵里,本就只比顾青黛小一岁,如今都快成老姑娘了。
凭什么她侄子双手被废沦为残废,顾青黛却欢天喜地的招婿。她失去娘家,而顾青黛却还是敬国侯府的当家人。
三夫人瞅见二夫人那臭脸,将一杯茶端给她,“二嫂,今日是宝儿的婚礼,你别不开心了……”
她这话轻轻的也就只有二夫人听见,见二夫人脸更臭了,再度劝道:“咱们做长辈的,哪能真的和小辈计较啊。”
“谁家做小辈的压着长辈?”
二夫人低声吼着,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这二夫人就更生气了,顾青黛自当家起就处处与二房过不去。
在二夫人看来顾青黛就是一个小辈。父母双亡,年纪尚幼。偌大的敬国侯府怎么能够让一个小姑娘当家?顾青黛就应该将当家权放出来,还有顾家那些产业也交出来。
放眼整个顾家除了二房还有谁有资格当家,偏生这顾青黛断了腿也不肯将当家权交出来。
“这……”三夫人一时有些被噎住了,这话她怎么接都不好,转了转话题,“顾照这些日子跟着夫子去外头游学,可定下何时回来了?”
说起顾照这个宝贝儿子,二夫人总算是心里熨帖了些。
“上次来信,说是不久就要回来了。我家照儿就是省心,跟着夫子在外头游学,还得了夫子不少夸赞呢。”
二夫人瞬间脸色就好看了起来,喜笑颜开。她被顾家大房压了这么多年,唯独就一双儿女替自己长脸。
顾家大房拢共两男一女,大儿子顾泽跟着他爹一块做了短命鬼,剩下顾青黛这个残废,外带一个乳臭未干的顾然。
想到这二夫人冷哼了一声,她儿子顾照那可是状元郎的命,等她儿子考上了状元郎,这个顾家她还不放在眼里呢!就是求着她管家,她都不稀罕。
三夫人扯了扯嘴角,顾照得到了夫子的夸奖?她儿子顾肖又不是没在书院读书,顾照在书院里整日只知道投机取巧,还能到了夫子的夸奖?
不过她可不会把顾照在书院的真实表现说出来,毕竟得罪二夫人这种事她可不会傻愣愣的说出来。
她轻咳了一声顺着三夫人的话继续说下去,“是啊,顾照可是咱们顾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二夫人伸着手拨弄着茶盖,理所当然的接下三夫人的奉承。“那当然。”
……
婚宴之上,齐云宴作为敬国侯的赘婿,自然是要出来应酬的。
这席上的宾客大多对齐云宴赘婿的身份是排斥的,入赘无异于是做低伏小的。
再加上齐云宴那张酷似傅知行的脸,让在场不少人都不太愿跟他牵扯。
虽然傅知行已经死了,可是顾青黛这赘婿长的和傅知行也太像了,简直让人止不住遐想。而且在场之人还有一个晋王姜白,有点脑子的都不敢和顾家这个赘婿交好。
晋王本是顾青黛的前未婚夫,前脚又才娶了傅知行的未婚妻,如今看见这酷似傅知行的齐云宴心里怕是有些不太愉快。
齐云宴举着酒杯径直走向姜白,在场众人姜白的身份最高,敬酒理应从姜白开始。
看着一步一步端着酒杯身着喜服朝着自己走来,姜白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越收越紧。
终于那个酷似傅知行的赘婿停在了自己面前,与傅知行极度相似的相貌说道:“今日晋王殿下前来观礼,令敬国侯府蓬荜生辉。云宴在此敬晋王殿下一杯。”
齐云宴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看着笑得云淡风轻的姜白等待着。
姜白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搭在交叠搭在腿上,身子慵懒向后一靠。本就偏向女子的容貌微微勾唇,斜眼看向齐云宴,眼中是略带的不屑。
众人都纷纷停住,不自觉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身着喜服的赘婿站在晋王殿下的面前,这是?
只见一个人举着酒挡在姜白与齐云宴的中间,原来是坐在姜白身边的礼部侍郎吕为。
吕为看出晋王并不想与其同饮,可是敬国侯府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乎冲着齐云宴举杯道:“晋王殿下不胜酒力,这杯酒就由在下来代替吧。”
“哎,吕大人这是做什么?区区一届赘婿罢了,也值得你给面子。”
瞧见姜白那明显对齐云宴不屑夹杂着厌恶的目光,坐在姜白身侧的工部侍郎黄树新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屑的看向齐云宴。
齐云宴将酒杯放在修文端着的托盘上,对于黄树新这话,冲着他淡笑道:“能与晋王殿下同饮是云宴的福气,若是不能云宴也不会强求。”
“你倒是挺随遇而安。”黄树新呛声嘲讽道,“也是,都能够当赘婿的人,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若说方才,黄树新是心直口快,情商低。那么就是刻意的想要羞辱齐云宴了。
黄树新目光紧紧盯着齐云宴,他也看出了晋王对敬国侯府赘婿的不喜。吕为想着打圆场,可是自己却知道若是今日不能将这赘婿好好羞辱一番出气,晋王殿下未必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