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知不必时时刻刻盯着庄子谦,他安排丁向秋将王沛槐送入房间之后,就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其实他内心还是比较紧张的,他不知道王沛槐是否能与庄子谦顺利“交心”。
而此时,张武已经接受特高课特务数次的循环折磨。
顾青知看着萎靡不振、心力憔悴、精神涣散的张武,他特意走向特高课的特务,故意用日语搭话道:“效果怎么样?开口了?”
顾青知尽管知道对方精通,但他还是用日语与对方交流,这是一种套近乎的方法,可以说是投其所好。
果然,对方一听到顾青知说日语,态度都友好了几分,若是换成另一个人,他恐怕都不会搭理。
“硬的很,拒不交待。”
顾青知拍了拍特务的肩膀,叹气道:“辛苦阁下了。”
话毕,顾青知又掏出香烟,敬一支烟给特务,并亲自替他点燃。
顾青知想用这种方式为张武博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特务似乎也累了,欣然接受顾青知的好意,短暂的进行休息。
顾青知叼着烟、一脸痞像的走到张武面前,他从水桶中舀起一瓢水直接泼在张武脸上,丢下水瓢恶狠狠的啐嘴道:“呸,敬酒不吃吃罚酒。”
“呦西!”
特务笑看着顾青知,冲顾青知竖起大拇指。
顾青知讪讪一笑,心中苦涩。
他相信,他刚才的行为,佐野智子一定会知道。
特务抽完烟,便继续对张武动手,直到张武开口交代,他才会停止对张武的折磨。
顾青知就这样坐在审讯室中,看着特务反反复复对张武进行折磨。
……
齐觅山推开审讯室的门,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审讯室中正在进行审讯,尤其是看到特高课的特务举着针筒往张武身上进行注射的时候,他的左眼皮不由自主的轻轻一跳。
看来日本人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用这样方法逼问。
进入审讯室之前并不知道里面在进行审讯,他还以为只有顾青知在里面呢,所以才没敲门。
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退两难!
齐觅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材料,一咬牙,蹑手蹑脚的走近顾青知。
“科长。”
齐觅山低沉的呼唤,将顾青知猛地“惊醒”。
顾青知抬头看了眼齐觅山,见齐觅山手中正拿着文件,便问道:“结果出来了?”
“冈崎一木喝的酒杯中的确有氰化钾的成分。”
“冢田沙纪拿的那条手帕上检验出少量的氰化钾。”
“这是检查的详细材料。”
齐觅山将文件递给顾青知,顾青知接过之后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又还给齐觅山。
顾青知现在已经推测出军统刺杀冈崎一木的整个过程,他不需要这些额外的材料再来佐证凶手是谁。
所以,他对检验结果并不关心。…
齐觅山有些失望。
他没想到顾青知对他守了许久的结果竟然没有丝毫兴趣,他不仅沮丧,更好奇这是为什么。
“科长,张武有问题?”
齐觅山一边好奇的低声询问,一边看着被冷水泼醒的张武。
“军统。”
顾青知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丝毫的感情,只回答了齐觅山两个字,齐觅山便意外的看着张武。
在他看来,如果张武有问题,那庄子谦也一定有问题。
他刚想提醒顾青知关于庄子谦的事情,就听到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丁向秋推开审讯室的门,同样微微一愣。
特高课的特务在审讯张武在他的意料之中,顾青知坐在里面看着也正常,他没想到齐觅山也回来了。
丁向秋看了看手中的材料,还是决定现在就将材料递给顾青知。
顾青知诧异的看着丁向秋。
丁向秋冲顾青知点点头:“王沛槐的劝说还是有成效的,庄子谦已经动摇了。”
“哦?”
顾青知着实意外,他没想到王沛槐的进展竟然如此迅速。
只是,他现在不确定王沛槐究竟与庄子谦谈了什么。
他看着丁向秋递给自己的材料,说道:“老丁,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齐觅,你在这里看着张武。”
顾青知交代完事情就拿着材料走出审讯室。
齐觅山暗叹一口气,他有些想当然了,自己能够通过张武是军统的身份判断出庄子谦有问题,难道顾青知和丁向秋就判断不出?
顾青知带着丁向秋离开,而并非是他,这让齐觅山内心有些小小的失落。
当然,他内心的失落也仅仅是一瞬间。
齐觅山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将来未必不能赶超丁向秋,他的最终目标可是要将顾青知取而代之。
既然顾青知让他在审讯室看着张武,那他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齐觅山腆着个笑脸,走向特高课的特务,特意从口袋中掏出一包崭新的三炮台,当着特务的面拆开之后,敬给特务一支。
特务只是扫了一眼齐觅山,并不给齐觅山面子。
齐觅山点头哈腰、讪讪的缩回手,捏在手里的烟被他挤的变形。
他心中暗道:“狗日的,给脸不要脸。”
但他表面却笑嘻嘻。
这是绝大多数汉奸、特务必学的基本功,这也是做人的基本功。
齐觅山想在日寇横行、汉奸特务当道的江城出人头地,除了提升个人的能力,还必须学会隐忍和溜须拍马,愤世嫉俗、格格不入的人在职场中上升的高度一定会有限。
顾青知自然不知道齐觅山有如此多的想法,他正与丁向秋在听王沛槐和庄子谦的对话。
“庄先生?”
“我知道你不理会我,是因为看不起我,你觉得汉奸、叛徒可耻,不屑于我为伍。”
“可人总得活着,活着就得面对死亡,面对酷刑,尤其是酷刑,那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坚持不下去的。”
“你觉得张武能坚持吗?”
“呵呵,庄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皇军现在如日中天,并且爱惜人才,只要我们诚心与皇军合作,皇军不会亏待我们,你何必与皇军过不去?”
顾青知仔细听着王沛槐与庄子谦之间的对话。
从始至终,只能听见庄子谦的冷笑,他根本没说一句话。
顾青知纳闷的看着丁向秋,王沛槐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为何庄子谦会突然“投诚”?
顾青知眉头紧皱,倘若王沛槐真的与庄子谦在用暗语交流,可庄子谦却一句话也不说,这太不符合常理,如此突兀的投诚,若是没有可靠的解释,连他都不敢轻易相信,日本人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