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对于姓吴的话直接略过,气得他顿时七窍生烟,碍于有颛孙渊及云千臣在场,只得又全部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只眼底藏着一抹狠厉,此女如此轻视他,若是没有外人在……
何缈深知,对于这种小人的挑衅,要做的就是忽视,彻彻底底的忽视,忽视得越厉害,越是将对方当成透明的,对方就越是生气,就越是容易跳脚。
何缈一向深谙此道。
听到何缈的话,颛孙渊只垂下眼眸,淡淡地道:“但说无妨。”
何缈扫了眼身侧姓吴的狐疑的目光,还有旁边早已竖起脖子的云千臣同一脸好奇的周总兵,只得低声道:
“此事……还是请上仙到楼上详谈。”
颛孙渊脸上的表情一滞。
此处客栈还算宽敞,一共有两层楼,一楼是大堂,都是些桌椅板凳,负责堂食。
二楼则是一个个的房间,用来供来往客人歇息。
眼下民风淳朴,何缈一个女子公然邀请外男上楼,可谓是惊世骇俗,不免引人遐想。
在场众人的表情便有些绷不住了。
姓吴的眼中满是怀疑,他现在可不信,颛孙渊真如自己所说,同这个女子只有简单的一面之缘。
周总兵舒坦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揶揄之色。
云千臣持剑立在一侧,倒是没有想歪,只心中略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也是,颛孙师兄修为了得,加上长相出众,修仙界的仙子们均倾心于他,也难怪何青姑娘如此。
颛孙渊自然知道,何缈可能确实有办法,大抵是因着她师门的事情,才不愿在众人面前说出来。
但脸上还是难免有窘迫之色。
眼看着何缈往楼上走去,脚下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颛孙渊一入房内,何缈第一时间关上了房门。
他更觉窘迫,这是两人第二次独处一室。
何缈则警觉地检查了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这才低声道:
“在下确实有办法解决此地的瘟疫,不过得要请上仙先发个誓?”
“发誓?”
颛孙渊眉头微皱,看向何缈的眼中充满了怀疑。
“是,何缈要上仙发誓,今日房中发生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不能用第二个人知道。”
事情从急,何缈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其实,她对于颛孙渊也不是全然信任。紫霄峰的人,她谁都不信。
但眼下,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颛孙渊她好歹打过交道,总比楼下那个满是敌意的姓吴的,和那个一脸单纯的云千臣要靠谱一些。
“劳烦上仙,对着自己的心魔,何缈才能放心。”
何缈慎重地开口道。
颛孙渊看着眼前的人,一张淡黄色的面纱遮住了她清秀的脸庞,却也能看得出,她面色凝重。
看来今日自己若不发誓,何缈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办法来了。
当下举起右手道:“我颛孙渊对着心魔发誓,今日之事,绝不对外人提起。”
何缈这才松了口气,有句话怎么说的,风水轮流转。
昔日是她对颛孙渊发誓,力证自己清白,今日倒是转过来了,得颛孙渊对自己发誓了。
何缈从自己头上拔出木簪,放在手心,这才对着颛孙渊道:
“此物乃我师门重器,第三层中,有清灵散,可解天下百毒。”
颛孙渊望着少女莹白的手心,一支古木色的簪子,普通极了。
甚至簪子的尾部,还不经意勾了一根长长的秀发,青丝萦绕。
“是储物空间?”
颛孙渊问道。
何缈点点头,贸然让颛孙渊进入自己的储物空间,也是有风险的。
倘若此刻她存了坏心思,只怕颛孙渊修为再高,也很难出不来了。
想到此处,何缈忙举起两根手指发誓道:“在下发誓,绝不会对上仙有任何不利。”
“不过,也得请上仙发誓,不会妄动我空间内的任何东西,不得起歹心……”
看来,发誓在二人之间,比吃饭还要寻常了。
明明是互相戒备的两个人,眼下却不得不通力合作,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到对方手中,也难怪二人不得不来回发誓了。
颛孙渊依言照办。
何缈这才放松下来,当下正欲启动口诀打开木簪,眼睛往四周一瞟,低声道:
“上仙稍等。”
颛孙渊便看着何缈从背后的包裹中拿出了几枚青色的小石子,随即在房间各个角落放下。
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章法。
颛孙渊心下默然,看来她学过些奇门遁甲、排兵布阵之法。
随着何缈口中念叨有词,在客栈房门口放下最后一枚石子,本是明朗清晰的房内,募地迷雾四起。
若不是二人靠得近一些,颛孙渊差点就看不见何缈了。明明修仙之人,理应耳清目明。
正当他微微睁大了眼,试图看清眼前之人时。
募地,一只软若无骨的手掌牵起了他的手,触碰处,带了丝微凉,却有股燥热,瞬间从手掌瞬间传递到他的全身。
视线受阻,触碰便显得异常敏锐。
颛孙渊受惊,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上仙尽快,我最多只能撑一刻钟。”
女子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瞬间颛孙渊带回现实,他这才觉察到,自己的掌心,按住了那支木簪。
……
何缈心中默念口诀,随即打开了木簪的空间。
“清灵散,在第三层。”
颛孙渊点头,随即神魂入内。
何缈这次是将自己最大的底牌暴露在了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颛孙渊面前。
她不过是炼气期三级,而颛孙渊眼下已是金丹期。二人修为悬殊,她的做法无异于是在赌博。
赌的恰恰是她最不信任的东西——人性。
想到此处,何缈看了眼迷雾笼罩的房间,乍一看,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迷雾阵。
其实,内里还镶嵌着一层杀阵——北斗七星阵。
若颛孙渊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出来,亦或者是意图对自己有不利。
何缈不能保证自己单凭这个简陋的阵法能全身而退,但保住性命应是无碍。
不怪她狠毒,只因她从不信任何人。万事留后手,才是何缈的做人宗旨。
何缈在心底默念道:
“颛孙渊,希望你是个好人。”
而在楼下,姓吴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楼上,对着云千臣开口道:
“云师兄,你猜,颛孙师兄同那位何姑娘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