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遂站在桌旁,看着出现的这几人聊着天。
很快张遂就发现这几人本身也有些不对了,这几人似乎除了知道自己死时的情景之外,对于其他的情况竟然毫无记忆。
他们彼此之间知道对方是谁,但也仅此而已。
是谁攻击的他们,他们听命于谁,这座城曾经的主事者是谁这些问题似乎都没有一点记忆。
很多记忆都被封印住,让这些人在那里一个个挠头,苦思冥想。
但看样子却没有什么结果。
那枚飞向千丈高空的玉印,在闹出了这番动静之后,又化为一道紫色流光,从天而降穿越屋顶落在张遂身前。
张遂见状,一把握住玉印。
玉印入手的那一刻张遂身上那件由灵力幻化的衣服突然发生了极大变化。
顷刻之间,张遂身上的衣服化为一件紫色蟒服,头上更是出现了一顶琉璃冕冠。
张遂还未反应过来,大殿之中的那八人突然一惊,纷纷向他望来。
见到张遂的身影之后,仿佛本能一般,一个个轰然单膝跪地,口中喝到:“见过宫主!”
张遂见到他们这副模样,知道此时自己的身影才出现在他们眼前,但宫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看手中那枚紫色玉印,张遂心中有了一些明悟。
张遂直接上前落座,看着殿下单膝跪地的八人,伸手轻轻一托,开口道:“起来吧!”
那八人闻言,迅速起身,肃立两旁恭敬的看着他。
张遂看着他们,开口道:“你们是何人?如何称呼?”
殿下八人有些面面相觑,领头的络腮壮汉上前拱手道:“宫主,我名为典重,司稽查寻恶之职,这些都是我手下兄弟。”
其他各人依次上前报上名字,有意思的事,这八人有四人姓典,四人姓丰,据他们所说,这姓氏好像还是被人所赐,至于是谁,他们却没有丝毫记忆了。
张遂问道:“你们为何要称我为宫主?”
典重笑道:“宫主手持纣绝阴玉印,身穿北阴玄天蟒服,出现的那一刻,我们心中就有所感,此乃天授。”
张遂摸着下巴道:“我也是无意中来到此处,激活了这方玉印而已。”
一旁名为丰城的道:“能激活此方玉印,说明宫主有相匹配之功德这就是天授的意义所在。”
张遂道:“你们的记忆不是都被封印了吗?明明还知道很多事情啊!”
典重摇头道:“很多东西铭刻在我们记忆深处犹如本能一般只是过往的一些经历被封印了而已。”
张遂道:“我只是凡间一个普通的修行者,因为功法奇异,无意中来到此地。不知这宫主之位有什么用?”
殿下众人听闻张遂这话,都是一愣。
典重连忙道:“宫主当然是此处天宫之主,纣绝阴天宫乃是沟通阴阳之处,凡间生灵死后,都要来到此处走一遭。
您为宫主,职权极大,需要您定善恶,断生死,同时镇压天魔冥土,沟通其他五宫。”
张遂越听越不对,打断道:“我刚来到此处时,根本没有见到任何鬼魂,这凡间生灵死后走这一遭从何说起?
再说了,我是一个生人,在凡间还有好多事要做,哪有什么时间来这里坐镇?”
殿中几人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其中一名叫典宏的问道:“没有鬼魂来此?这怎么可能?”
张遂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来到此处时整片世界空荡无一物,激活这方玉印之后你们才出现。
而且我在人间时,也从未见过生魂。”
这也是张遂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既然是修仙世界,鬼魂这种东西应该是很常见的才对。
但自从张遂有了修为,这一路行来,别说什么怨灵恶鬼,就算正常点的魂魄都没有见到过。
他也杀了不少人,在那些人死亡时,根本也没有感受到有什么灵魂的存在,现在想想,这是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既然有冥界,那自然就应该有鬼魂,但那些死者的灵魂去了哪里?
张遂能够感受到整座城池之中,现在充满了阴气,这些阴气都是那些出现在城池之中的鬼魂身上散发出来的。
张遂问道:“除了你们之外,城池之中那些都是鬼灵吗?”
典重点点头道:“城中这些,都是灵族,是有德行之人,死后不愿再入轮回,经过宫主同意之后,才滞留此处,最后形成了新的种族。”
张遂点点头,问道:“那你们几人呢?”
典重等人摇摇头,开口道:“我们似乎在此存留了很久,什么时候来此,前生今世如何,都记不清了!”
张遂问道:“既然你们说凡间生灵都会来此,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到这的?”
典重道:“城外就有条忘川河,生灵死后魂魄自会落入河中,待其三魂六魄都洗净后,就会被押解到此处,是再入轮回,还是进入下一宫,就要看您的定夺了!”
张遂摇头道:“我这一路行来,方圆千里之内,根本就没有什么河流,更不用提什么魂魄了。看来此方世界已经与原来大有不同了!”
典重等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遂又道:“原来的宫主,难道天天被困在此处,处理那些事情吗?”
典重笑道:“并非如此,其实还有两位协助宫主处理一般事务,一般时候,宫主都是不见踪影的!”
张遂来了兴趣,道:“还有其他人吗?”
典重点点头,指了指两旁的立柱。
张遂两边看了看,这就是写着赏善罚恶的两根柱子而已,哪是什么人?
张遂心中一动,手握玉印,开口道:“赏善罚恶,出来听令!”
话音刚落,两旁的立柱就化为人形,一人笑容可掬,一身白衣,手持一杆红帆,其上两个大字:赏善。
另一人面容古朴,不拘言笑,一身黑衣,手持一只墨斗,其上两字:罚恶。
两人一出现,便对张遂拱手一礼,道了声:“见过宫主!”
张遂笑道:“你二人隐藏的够好啊,若非典重提醒,还发现不了你们!”
手持赏善红帆的老者笑道:“宫主误会了,我和罚恶老儿本就是两根柱子,受宫主点化,赐予我们职司,为宫主分摊一些琐事而已。若无宫主召唤,我们一般是不会现身的。”
手持墨斗的罚恶点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张遂释然,看着这两个柱子精,他们的修为竟然让他看不透。
张遂问道:“此间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晓吗?”
两人摇摇头,罚恶道:“我们只记得突然一日天倾地覆,之后便没有了意识,刚刚宫主归位之后我们才醒来。”
张遂见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不仅有些泄气。
想一想自己在此间呆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也不知外界如何。
于是张遂开口道:“既然你们都已经苏醒过来,就依例而行吧!这方世界变化极大,我也不是很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自由行动,可四处探索一番,我要回到人间界了。”
众人闻言,连忙行礼,典重道:“宫主请自便,此间事情可交由我等来处理。有赏善罚恶两位大人坐镇此处,待我等将外界情况探索一番后,再向宫主汇报。”
张遂点点头,再次施展通幽之术,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全身,外界的城池和典重等人慢慢变得虚幻起来。
待回过神时,已经出现在了山巅,身上的衣服也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张遂翻开手掌,一枚小小的玉印浮现在掌心。
看来刚才的一切并非梦境,只是这一趟,却又给他带来了无数的疑惑。
张遂本以为通幽,也就是让他能够和鬼神交流交流而已,却没想到经历了这种事情,还莫名其妙成为了道家六天宫之一的宫主。
只是想一想那空荡荡的冥界,张遂心中就充满了问题。
也不知这方世界的人死后是没有灵魂,还是之前因为没有通幽之术看不见。
张遂看看四周,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发白,看来自己在冥界待的时间不短了。
张遂正准备返回住处,脑海中的景象让他停住了身影,调转方向,向百里外的一处山谷飞去。
那处山谷之中,此时有不少人影。
本来藏匿在虚空之中的张嘤,这时却飞在半空之中。
而她周围,有一个黑衣人带着一群体型三尺来长的巨蜂,将她团团围住。
张嘤脸色很是淡定,看着巨蜂后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全身都被包裹着,就连面部也看不清。
但身上散发出的幽冥之力,让人能够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位地底异族修行者。
黑衣人死死的盯着张嘤,口中发出一连串怪异的声音,像是某种语言。
张嘤闻声笑道:“虫主大人,说人话吧,我现在听这种语言感觉很不习惯。”
张嘤口中的虫主再次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我从你身上能够嗅到我血脉的味道,为何你能抵抗我的命令!”
张嘤笑嘻嘻地道:“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后代,不过还好早早遇到现在的父亲。
不然的话,像你这样,路已经歪的回不了头了,那可就麻烦了呀!”
虫主问道:“你是那些失踪的灵目虫之一?”
张嘤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此前被你部署在人族领地的后代之一。”
虫主有些惊疑不定,问道:“你怎么会蜕变成这副模样?”
张嘤在空中振翅旋转一圈,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和血脉记忆之中记载的模样很像?”
虫主看着她的模样,不由的点点头,目光之中满是热切,开口道:“你倒是很有机缘,竟然让你误打误撞,蜕变成了这般模样!和我回归族中吧,我让你成为族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虫主!”
张嘤一脸不屑,道:“虫主大人,看看你自己,再看看这些被你弄的乱七八糟的同族,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虫主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道:“我知道自己的路和先辈有所差异,但这一身修为却是实打实的。
若非有我的存在,我们的族人早就沦为了其他百族的食物。
你是我的后代,体内流淌着灵目一族的血脉,难道你想脱离,投到那些人族的怀中吗?”
张嘤笑着道:“虫主大人,不必拿这种事情来压我,我早已觉醒了我们灵目一族血脉记忆,在蜕化一道,早就是一片坦途。
你走的路是错的,将来也只会将我们一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我,却能让我们一族,在这世间长久延续下去,孰是孰非,天道自有定论!”
虫主听闻张嘤的话,沉默良久。一双眼睛慢慢变得赤红如血,只听他沉声道:“既然如此,你若不愿跟我回去,那我只有将你拿下,回去好好炮制一番,到了那时,你可别后悔!”
张嘤掩嘴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虫主大人,你修为虽然远高于我,但要想将我拿下,我觉得你想多了!”
话音刚落,张嘤周身泛起灵光,振翅飞入虚空之中,一群巨蜂猛扑过去,结果直接穿透张嘤的身体,就像扑在一道虚影之上。
张嘤站在虚空之中,一脸笑盈盈的模样,道:“虫主大人,你不会忘了我们一族的天赋神通吧!这些异化的灵目一族,可伤不了我!”
虫主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双赤红的双目,冷冷的看着虚空之中笑盈盈的张嘤,口中突然发出一阵奇异的尖鸣!
本来笑盈盈的张嘤脸色一变,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
但这似乎是徒劳,随着虫主发出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竟然变的毫无声音,只是空气之中似乎有一道道细密的波纹,从虫主口中一直延伸到张嘤的身上,最应了那一句大音希声!
张嘤的身影一阵闪烁,虚空一阵波动之后,便从空中跌落,结果还未落地就被数只巨蜂的利爪牢牢抓住。
张嘤的脸色一片雪白,浑身不停的震颤着。
虫主浑身鼓荡起的衣物慢慢回落,口中也停下了尖鸣。
看着被巨蜂送到自己跟前的张嘤,冷冷的开口道:“我虽然没有完全继承血脉记忆中的修行之法,但对付你这种小家伙,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嘤抬起苍白的小脸,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但她并没有多少慌张,脸上甚至露出了莫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