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径一番交流后,舒黔先生有些迫不及待地带着他离去。
文径也是开开心心地跟在这位长相粗豪的大叔身后,一副憧憬模样。
张遂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心中不断念叨着自求多福。
左傅和张遂商议好晚上一聚之后,就起身离去。
院落中也就剩下张遂两兄弟和孟先生,玄丰道长,还有那位从头到尾都在静静地持笔书写的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张遂从未见过,但看样子应该和孟先生他们都熟悉的很,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红衣女子生的肤若霜雪,一点红唇很是显眼,长相说不上绝丽,但看的很是舒服,属于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孟先生见张遂打量了那女子好几眼,眼角露出笑意。
轻咳一声,道:“二公子,刚才有外人在此,看你似乎言犹未尽,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张遂欲言又止,又瞟了一眼那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似乎心有感应一般,刚好抬头看来,两人四目相对。
红衣女子目光平静深邃,双目灿若星辰。
张遂莫名的有些心虚,脸上扯出一丝干笑,向她点点头。
那女子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言语,那目光之中居然真的毫无陌生之感。
孟先生等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张遂轻咳一声,转移眼光,轻声问道:“孟先生,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孟先生笑眯眯的道:“她要如何称呼还要看你怎么说!”
张遂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那女子身上收敛的气息慢慢展现出来,其中夹杂着不少功德之力。
而这些功德之力,却让张遂感到熟悉无比。
张遂有些吃惊,站起身来,看着那红衣女子上下打量,口中情不自禁的道:“不会吧?!”
那女子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根本没有回应。
她身上的功德之力,分明和张遂身上的同出一源。
功德之力这种东西,每个人获得的方式不同,各有特点,差别其实很明显。
而这红衣女子身上的功德之力,分明和张遂身上的一模一样。
张遂心中有了一些猜想,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张遂看看远方那颗直入云霄的枣树,又看看眼前的女子,试探着问道:“你是枣树兄?”
张阗等人闻言失笑,那女子有些不满的开口道:“你看我模样,以兄弟相称合适吗?”声音清洌,彷佛山间清泉,沁人心脾。
张遂闻言,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不由得露出傻呵呵的笑容。也不顾其他人,快步凑到红衣女子身旁,围着她打量一圈,一时失神,甚至想要伸手捏捏女子的俏脸,看到女子有些危险的眼神,这才回过神来。
张阗笑道:“二弟,我说了,你这次回来会有惊喜,没有骗你吧?”
张遂笑呵呵的看着红衣女子,连连点头,道:“这的确是一大惊喜,没想到枣树兄。。哦,不,应该是枣树姑娘竟然已经可以化为人形,当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红衣女子轻哼一声,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笔,也不理他。
张遂心中当真很是欣喜,看着红衣女子那傲娇的样子,果然和曾经的枣树一模一样。
张遂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枣树前吐露了各种心事,再看看眼前的女子,心中突然有些羞涩起来。
张遂柔声问道:“枣树姑娘,现在应该怎样称呼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叫你吧?”
红衣女子撇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能化形,多亏孟先生相助,孟先生与我有再造之恩,我的姓氏,就随孟先生!”
张遂点头,道:“你说的在理,姓孟名什么?”
红衣女子闻言扭头不看他,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一旁的玄丰道长笑道:“孟姑娘能化人形,有孟先生之功,更有你这小子的功劳,你这模样,真是个榆木脑袋。听说你曾经是个纨绔子弟,看你这样子,传言有虚啊!”
张遂当然并不笨,玄丰稍一提点,他立马反应过来。
看着红衣女子傲娇的模样,道:“孟姑娘若是不弃,那我就给你起一个名字吧。”
红衣女子女子轻哼一声,没有反驳。
张遂摸着下巴,思考良久。在众人有些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孟姑娘乃枣树所化,又喜欢穿红衣,不如就叫一个红字如何?”
众人闻言,不禁绝倒。
孟先生不禁笑骂道:“思考这许久,就想出这一个字来,枉你还是我的学生,说出去丢我的人!”
红衣女子也露出气鼓鼓的表情。
张遂连忙道:“不喜欢啊?那干脆就叫一个绿字怎么样?你看你的枝叶接天蔽日,绿意盎然,很是应景不是?”
众人又是连连摇头,红衣女子的脸色也在慢慢变红,这是气的。
自己心心念念的盼着他回来,连自己的名都留着他来取,却是这个结果,也难怪红衣女子气急。
张遂见红衣女子已经真的有些气恼,连忙收起逗弄她的心思。笑着轻声安抚她道:“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
张遂正色道:“你本体是一颗枣树,枣乃五果之一,五果集天地之灵气,可育万物生灵。
我为你取名为一个果字,愿你能立于天地间,惠泽百族,长生久视,修得道果。”
张遂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威能加持,一个由张遂体内的功德之力形成的“果”字,在他话音刚落之时,浮现在众人眼前,最终化为流光没入女子眉间。
红衣女子神色肃穆,面朝张遂,恭敬一礼,口中道:“多谢赐名!”
张遂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周围的气氛立马轻松下来。
张遂笑道:“怎么样?我这个名字取得不错吧?小果儿!”
孟果见他叫的亲昵,脸上不由得泛起红晕,偏着头轻轻点了点。
孟先生在一旁道:“孟果既然随了我姓,那以后就是我的晚辈,二公子你可别欺负她!”
张遂笑道:“我是那种人吗?说起来,小果儿和我可以说是看着彼此成长起来的,和我妹妹没啥区别,我又怎会欺负她?疼她还来不及呢!对吧,小果儿?”
孟果听他在众人面前开口“小果儿”,闭口“小果儿”,面皮实在有些顶不住。
迅速收拢着手中的文房四宝,对孟先生道:“孟先生,我该回去看看那些小家伙了,就先告辞了!”
孟先生笑着点点头。
孟果撇了张遂一眼,也不等他回应,自顾自的飘然而起,飞向她的本体处。
张遂刚想将她叫住,一旁的张阗道:“好啦,等会儿事情说完再去找她不迟。有群小家伙还等着他上课呢!”
张遂诧异道:“她刚化形不久,能教别人什么?”
张阗道:“那些收留在书院之中的灵禽,每日都会去枣树下听她讲道,化形之道!”
张遂恍然。
现在院落之中只有他们四人,张遂手一挥,取出一套茶具,还有一小罐灵气四溢的茶叶。
玄丰凑上去闻了闻,有些惊叹,道:“你小子是从哪里寻摸到这种好东西的?”
张遂一边沏茶一边笑道:“这是师门的灵田所产,道长若是喜欢,等会儿送你一些。”
这茶叶也是耳鼠小宝的功劳,他寻找到一棵有些开化的茶树,被脏水种在了如意界的灵田中,通过控制时间流速将其催化,得到了这种功效奇佳的茶叶。
张遂一边泡着茶,一边开口道:“我在西南待了这几个月,总觉得地底异族的动静有些不寻常,朝廷的应对也很耐人寻味。可惜我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心中总是没有底。”
说着他将自己的一些遭遇和看法都说了出来。
特别提到了地底异族吞天犼的情况,以及白骨真君的一些态度。
孟先生几人听闻他的讲述,一边喝着灵茶,一边思考。
孟先生沉吟片刻道:“这些异族给我的感觉似乎并非为了来占据人族的空间,反倒像是被人给逼出来的。”
玄丰在一旁点点头道:“我也有此感觉,可惜这段时间推演过甚,而这些牵扯的因果实在太大,我也不敢随意来推演。”
玄丰看了眼张遂,接着道:“这次你若是没有回来,我可能就要去找你了。”
张遂能够感觉到玄丰体内那浓郁的劫数之力,这种力量对于修行者来说伤害很大,看玄丰道长的样子,这段时间估计没有少推演天机。
张遂伸出手指,玄丰配合的闭目上前,手指轻触玄丰的眉间,一股劫数之力迅速被张遂吸收。
玄丰道长快要被黑色占据的眼白很快恢复正常。
待劫数之力全部抽离之后,玄丰道长轻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喜色,道:“可惜你这手段我学不来,不然的话,我天机一门定能走出不一样的天地。”
张遂只有笑着摊摊手。
张遂转头看向孟先生,道:“我也发现他们地底异族并非铁板一块,都是各有各的心思。而且我们人族也有不少人混在其中,似乎有所谋划。”
说着将遇到清漓和英红的情况说了下。
玄丰对清漓的出现很是上心,仔细询问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张遂也毫无保留的告知众人。
听完讲述,玄丰不禁叹道:“昆仑清漓,当年可是号称年轻一代的修行翘楚,可惜因为紫阳道人的事情,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回缓的余地?”
张遂道:“清漓和英红心中各有执念,一人为救自己的师兄,一人为突破自己的境界,一切行为都各有所求。
我和他们接触这几次,只能说亦正亦邪,将来具体如何也是他们的一念之间!”
想想两人身上的血怨之气,张遂就有些摇头。
一旁的张阗听闻两人的过往,倒是有些佩服。
张遂见他的神态,连忙道:“大哥,你可别学他们两人,你身具道门正宗,突破也是迟早的事,可别胡思乱想,想走捷径。要是那样的话,可就辜负了傅姐姐一片心意了!”
张阗神色一震,心中暗暗警惕。点头道:“二弟放心,我心里有数,在书院之中,有孟先生和各位前辈的指点,肯定不会走偏的!”
张遂点点头,看向孟先生。
孟先生也道:“二公子放心,大公子虽然有时有些心急,但那是人之常情,这种情绪宜疏不宜堵,有我在,问题不大。”
张遂和张阗齐齐对孟先生一礼,以示感谢。
孟先生也谈了一番这段时间书院中的一些情况,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切向好。
君山书院的名声,此时在修行界中可谓声动四方。
主要是书院的理念,在这个时代来说,的确很先进,打破了长久以来的门户之见。
而且孟先生本人也的确是做到了毫不藏私,这也让其他一些本来有些小心思的门派,心悦诚服。
在那处云霄广场之上,现在树有一块高达三丈的石碑,上面镌刻着孟先生毕生的修行之道,可以说,由浅入深直白至极。
这让每个来到上院的无论是学子,还是其他来访的修行者,都是惊叹无比。
若不是这文圣之道,并非人人能行,好多已有修为已经入道的修行者,都恨不得废弃自身现在的修为,改修孟先生的文圣之道。
孟先生此举,也让那些来到书院之中执教的各派长老心有所感,纷纷拿出了不少真本事,一时之间,整个书院之中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张遂感受着孟先生身上的气息,现在完全难以琢磨了。
尤其是在张遂眼中,孟先生身上的天道功德完全是直冲云霄,让他羡慕无比。
若是他有这么多的天道功德,估计可以强行解封不少变化之法了。
几人在院落中品着灵茶,谈着时事,交流着修行。
这让一直以来精神紧绷的张遂,心里放松了不少。
正当张遂为几人讲解自己的布阵之道时,孟先生的一位弟子快步进门,来到近前,开口道:“老师,海族那两位想要登门拜访,不知老师否有时间?”
此话一出,本来正在讲解着自己布阵一道的张遂立马收声,眼神犀利,沉声问道:“海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