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还是那么的繁华似锦,作为大赵神都,中原第一城,常驻人口数百万,汴京城之巍峨雄壮,足以让任何人感到由衷的震撼,就像一头洪荒巨兽,匍匐在中原大地之上。
李原站在城门之外,心中有一些复杂的情绪,这座城市陌生又熟悉,半年前自己仓皇离开,如同丧家之犬,朝不保夕,但谁能想到,仅仅过了半年,就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城门口,几个家丁打扮的大汉,在一个中年人带领下,正在四处翘望,显然在等什么人,等李原走近之后,那中年人眼睛一亮,急忙跑过来,弯腰谄笑道:“小的白富,见过少爷!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他天天念叨,饭都吃不香。”
李原点头道:“是老夫人吩咐你们在这等我的?”
白富道:“是啊,老夫人在年前就盼着您回来,命小的几个在这等着,可一直等到年都过完了,还不见您的踪迹。”
所谓的老夫人,自然就是白时中的妻子,李原的外祖母了,从小对李原是溺爱有加,惯的不成样子,对这唯一外孙,简直宝贝的不得了。
李原心中微微一叹,点头道:“带路吧!”
“是!”
白富是管家白福的儿子,也是李原忠实的狗腿子,在离开汴京城之前,走到哪里,都有他的影子,鞍前马后的伺候吃喝玩乐。
李原离开的这半年,他的日子早没有了之前的滋润,心中也一直盼着少爷回来,好再次过回以前那种飞鹰走狗、吃喝玩乐,偶尔踩踩所谓公子哥的逍遥日子。
不过半年没见,少爷明显变了很多,不但身材更加挺拔,相貌越发俊美英挺,笑起来如春风扑面,可是不笑的时候,却不怒自威,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敬畏之感,说话都小心翼翼了许多。
“看来传言是真的,少爷这么多年果然是在隐藏实力扮猪吃虎,如今这样,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白富心中暗暗想着近期汴京城中,有关于自家少爷的传言,都是其天资卓绝、城府极深,愣是不声不响低调了十几年,一出了汴京城,马上就展现出强大实力,不但在险境中如履平地,更是连番立功,如今已经是年轻一代领军人物,不知多少名门世家、公侯卿相动了心思,想把女儿嫁给他。
李原还不知道自己的行市正一路看涨,更不知道他回来的短短时间之内,消息就传遍了汴京城,所有有心人全部知道他回来了,有的人欢喜,有的人愤恨,有的人嫉妒,有的人冷眼旁观,有的人心思复杂。
蔡京就属于心中愤恨的人,但他也知道如今再明目张胆对李原下杀手太不合适。
不仅是对方家族势力需要忌惮,更重要的是,这小子表现出来的资质潜力,已经成功引起来一些前辈大佬的注意,甚至被视为和文天祥、朱熹、辛弃疾并列的儒门四英杰,即将更新的甲子风云榜上,是必然有一席之地的。
这个时候,杀死蔡鞗这样的小事,在那些大佬们看来自然不值一提,他蔡京的仇恨更不重要,如果再执着于以大欺小,说不得就会遭到那些老家伙们的打压。
虽然蔡京作为当朝国相,深受皇帝器重,权势无边,那些老家伙们明面上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完全可以不给他们面子,但这只是想想罢了,真实情况当然不是这样简单的。
儒门之中最讲究纲常伦理,那些老家伙们虽然都是在野闲人,但许多人都曾经在朝堂上出将入相,还有一些则四处讲学,建立书院等,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朝中大大小小的文臣,多多少少都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谁敢忽视他们的影响力?
蔡京这些年曲意逢迎皇帝,干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早就引起了那些人的不满。
而且当年为了坐稳相位,一变法派自居,悍然掀起党争打击政敌,把司马光、文彦博、苏轼、秦观等人,尽皆打入奸党,立元祐党人碑,几乎得罪了所有保守派文臣。
实际上蔡京只是政治投机,并非真心想搞什么变法革新,等看清他真面目之后,王安石、章惇、吕惠卿,乃至辈分最高的范仲淹等变法派大佬们,也对他厌弃不已。
可以说蔡京已经差不得把儒门大佬们得罪光了,所以越是如此,越只能无下限的抱住皇帝的大腿,只要皇帝想要的,都尽力迎合,比如修建艮岳,不惜把整个江南弄的民不聊生。
所以他如今已经差不多成了儒门中的败类,要不是皇帝罩着他,早就有人出来清理门户了,而朝中给他摇旗呐喊的,也都是些溜须拍马之辈,真正有骨气的人,大多不鸟他。
“唉,想不到老夫看走了眼,这个小子确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再想杀他为我儿报仇,可就难了。”
蔡京叹息不已,李原如今已经完全进入大佬们的视线之中,再也不是之前的小透明,时时刻刻都有人关注他,要是再不依不饶的暗杀他,可就真的惹怒那些人了。
毕竟在许多儒门前辈看来,李原天资超绝,文武双全,是儒门未来擎天柱型的人物,培养保护还来不及,怎么能死于内部人手中?
“罢了,这小子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了,我当从长计议。”
良久之后,蔡京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目前处境也不怎么好,新党旧党中都有不少人看不惯他,本就碍于皇帝的宠幸而强忍着,还是不要再刺激那些老家伙们了。
至于儿子的仇,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过我虽然暂时忍一时风平浪静,但这小子隐藏实力几十年,城府极深,只怕更加引起官家忌惮。官家对李凤鸣已经觉得看不透掌握不住了,再有如此一个天才儿子,此前出手打压,只是作为敲打李凤鸣的棋子,此番还能无动于衷?”
蔡京阴沉一笑,他善于揣摩上意,对皇帝的心思自然看的清楚,所以才想着等待机会,到时候皇帝有什么对策,自己落井下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