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

李原一来一回之间，接近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到了二月中旬。

这也是他一路没有急着赶路的原因，若是速度全开，几天就能回来，不过为了暂时掩藏一下修为, 他也就不紧不慢的赶路。

但是有关洞庭湖的情况，他还是提前给自家祖父发了个消息。

虽然对大赵朝廷没什么忠心，不过长江关系到的可是两岸无数百姓，一个不好就是巨大的天灾人祸，他既然了解到一些情况，自然不能完全坐视不理。

不过他觉得就算自己传递了情报, 其实也没什么用处，朝廷现在所有大计都是围绕西征展开，其余的都是小事，只要那蛟龙不大肆兴起水灾，朝廷必然是能忍就忍了。

“父亲还没有回来么？”

距离朝廷下诏书升迁李凤鸣为成都府路经略使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东平府距离汴京城也不太远，以对方的武功，很快就能回来，但快二十天过去了，仍然不见踪影。

白富陪笑道：“听说是新任知府程万里还没有到任，姑爷需要和他交接了才能离开。”

李原眉头一皱：“那程万里有朝廷神武阁的人护送，都是一路御气飞行，都这么久了，我已经在更远的洞庭湖中走了一个来回，他们怎么还没到？”

“这个……听说是路不太平，遇到了一些贼人，耽搁了时间。”白富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如实相告。

“何方蟊贼这么大胆，敢对朝廷四品知府下手？就不怕被神武阁的人追杀到死吗？”

程万里虽然是靠逢迎童贯才得来的官职, 但不管怎么说, 都是朝廷中高级文官，代表着朝廷的威严, 对付他就是对付朝廷，更何况还是这么明目张胆？

“外面匪患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吗？”

白富当然也不是十分清楚细节，不过作为宰相家的管事，又是小李公子身边的狗腿子，他可是时时刻刻想着怎么为主子服务周到，这姑爷也是家里的主子之一，是他这段时间重点关注的对象，所以对这件影响姑爷归程的事是相当心，花了不少精力了解，就等着少爷来问。

虽然老爷那边可能了解的更详细一些，可是如果少爷先问到自己，也不能一问三不知，他当然要提前做好准备，哪怕这准备工作很可能用不。

好在少爷果然问到了这件事，让他的辛苦没有白费，白富心中振奋，忙回道：“其实也不算蟊贼，乃是朝廷通缉的罪犯, 一个是前禁军枪棒教头林冲, 一个是劫狱就走他的同伙，据说是个胖大和尚，以前在大相国寺挂单。”

“嗯？居然是他们？”

李原眼中闪过精光：“这两人虽然是通缉犯，但毕竟是朝廷官军出身，除非铁了心造反，不然怎么会袭击朝廷命官？这其中必然有猫腻，让我想想，该不会是那两个神武阁的见到他们后，想要抓住他们邀功，但却反过来被对方所败，最后把责任都推到了林冲二人身吧？”

“少爷英明！”

白富瞪大了眼睛，露出崇拜的神色，眼神中尽是敬仰佩服，看起来竟然跟真的似的，完全看不出有假装的成分。

“小的也听私底下有人这么说，不过神武阁四大神捕之一的血手人屠宁无忌却不承认，说是林冲在汴京城就已经反心昭然若揭，带刀闯入白虎节堂想要刺杀高太尉，失败之后逃亡江湖，遇到朝廷命官想杀了泄愤。他已经亲自赶过去，要捉拿这两个朝廷钦犯归案。”

“血手人屠宁无忌，此人必然被高俅收买了。”

李原对此人还是有些了解的，神武阁专门管理江湖的事情，和大唐六扇门一个性质，虽然不受刑部管辖，但实际也是公门特殊缉捕部门，江湖又称为神捕门，其中除了总捕头之外，还有四大神捕，各个都是盖世强者。

这血手人屠宁无忌，就是四大神捕之中最为凶残嗜血之辈，对待犯人辣手无情，敢反抗的非死即残，甚至不反抗的都动不动被残折磨，甚至连家眷都跟着遭殃，在江湖凶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

“此番周侗被贬黜，听说已经心灰意冷，远走江湖了。总捕头之位空出来，四大神捕岂能不动心？那高俅和周侗斗了这么多年，要是不买通几个神捕门中的高层，这回又岂能如此容易斗败周侗？”

白富只是个奴才，格局有限，朝堂人刀光剑影的权利斗争，以及各个派系之间的倾轧，他多少有所耳闻，但也只是泛泛，根本不能接触不到。

不过少爷既然少爷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错，当即点头附和：“少爷的意思的是，那宁无忌想捉了林冲，凭借此功劳做总捕头？”

李原摸了摸下巴：“林冲虽然是通缉犯，但抓住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功劳，想凭此压过另外三个神捕根本不可能。不过林冲是周侗的徒弟，又是此番周侗倒台的关键一环，抓住他，高俅就能进一步将此案铸成铁案，让周侗再无翻身机会。所以林冲对朝廷来说是小角色，不过对高俅来说很重要。宁无忌只要讨好了高俅，有高俅支持，做总捕头还是有几分可能的。”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有几分可能而已，大家都不是傻子，宁无忌投靠高俅，现在根本瞒不了人，有的是人不想他位。

高俅已经是三衙太尉，天下禁军的最高长官，就这还德不配位，现在还想把手伸到神捕门，这必然引起极大反弹，甚至连皇帝或许都会出于平衡考虑而予以驳斥。

当然，高俅大概也能想到这点，但他最大目标，不过是彻底打倒周侗，让他牵扯藐视朝廷，践踏国法，甚至是谋反罪，永远不能翻身。

否则以对方的威望和能力，和在朝中的根基，万一战事不顺，需要太尉前去督军作战，那周侗随时都有可能东山再起，取代他执掌禁军。

李原自认为对高俅的心思把握的很准，这种人嫉贤妒能，贪恋权势，媚欺下，遇到能力强的对手，不是想着自我完善超越对方，而是要将对方打倒，等所有比自己厉害的人都扑街了，那自己就是最厉害的，自然无人能威胁他。

至于宁无忌能不能当总捕头，只怕高太尉也不太在意，如果成了自然好，不成也没什么，不管是谁当总捕头，只要周侗起不来就行了。

而可怜的血手人屠宁无忌，固然凶残强大，轮武功十个高俅绑一块都不够他打，但脑子显然不太好使，还以为靠权势滔天的高太尉就能接替周侗的位置，却不知这个时候投靠高俅，反而更加难以位，白白的给高俅当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