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林季睡得很香甜。
翌日清早。
林季吃过早餐,书店大门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全副武装的出门了。
相比较昨日,今天的街道上显然又恢复了正常,人流量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林季同样遇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打不到车
南兴街上的计程车不少,可当司机师傅停下车问林季要去哪儿的时候,林季说出来的地点,无不让司机师傅们脸色煞变,议价的机会都不给,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这让林季有些无语,只是简单的让他们送自己去暗木森林而已,又不强迫他们什么,至于那么害怕吗?
没有办法,林季一边走着,一边招手。
忽而。
身旁停下一部计程车,林季一喜。
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乐呵呵地问道:
“去哪儿啊,帅……又是你!”
司机客套话还没说完,当他看清拦车的那人是林季时,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
“哟,这么巧,正好,快载我去暗木森林。”
光头,啤酒肚,皮肤晒得黝黑,五庭短小,双眼细小,林季一眼就认出这是昨天那位司机。
“三倍!”有过第一次的经验,司机也不太计较了,反而一口咬住价格。
“行吧。”
虽然有些肉痛,但林季根本打不到车,只能答应。
计程车走走停停的行驶在南兴街马路上。
一回生,二回熟。司机这时也主动和林季唠起了嗑来。
“话说回来,帅哥昨日你在那林子里有遇到什么吗?”
“有啊,吓人的小鬼,吃人的山鹿。”坐在后排,林季说道。
“吃人的山鹿?”
“前面我倒也还能相信,不过我在榕城里活了四十多年了,还真没见过吃人的山鹿,都是人吃山鹿。”对于林季的后半句话,司机显然是不相信。
“那你白活四十多年了。”林季直直地说道。
闻言,司机黝黑的脸皮不由地抽搐了几下,什么叫白活了四十多年,那吃人的山鹿,榕城里随便拉个人问问,看他们信不信。
车子驶出市区后,路上就顺畅了许多。
司机双手微微地盘动着方向盘,没沉默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通过后视镜望了眼林季,好奇地问:
“哎,帅哥,你这两天一直往那林子里跑,是去盗墓还是去干啥的?听说那林子藏了杀人凶手,现在还没抓着,你不怕啊?”
“因为我是赏金猎人啊。”林季没想到这光头司机这么能唠嗑,随口敷衍道。
看了眼林季这副身架子,司机忍不住吐槽道:
“就凭你这副这么瘦的骨架子还去当赏金猎人?不要冲动啊帅哥,现在掉转车头回市区里还来得及。”
“。。。”
到了昨日的下车点,司机一溜烟又跑了。
暗木森林里依旧阴森森的。
林季不像昨日那般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他现在只需在暗木森林里找到那栋荒废的房子就可。
进入林子前,林季从背包里取下一张榕城市最新版规划的地图平整地摊在马路上。
暗木森林位于地图的东南角落,而榕城市的地理位置有些奇特,四周都被山林阻挡,像是地中海一样的地貌,只有东南角、西南角、西北角和东北角四个方向的主干公路与外界联通。
而东南角的南城公路正好贯穿了暗木森林的腹部,而自己现处在的位置正好是南城公路的入口处。
从地图上再也捕捉不到重要的信息,林季把它折叠好放进背包里。
看着前方不远处被警戒线封锁住的南城公路,林季走了上去。
沿着南城公路往暗木森林腹地走,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暗木森林这一地带,这段时间都成为榕城市街头巷尾里老大爷们的饭后谈资了,各种离奇诡异的案件都发生在这里。比如十八年前的埋尸案重现,惨无人道的少妇谋杀案……再到昨夜凌晨发生的货车司机惨遭啃食案,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敢来这里了,所以也没人值守。
跨过那几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警戒线,林季踏上了这条由油黑沥青铺盖的南城公路。
沿着南城公路,林季一直往里步行而去。
两旁的古老大树盘曲生长,直上天穹,如同死人血管一样褶皱的枝丫朝马路野蛮地探了出来,黑土上堆积的枯枝败叶散发出来的腐朽气味让人作呕,头顶上只有一条可视作于无的缝隙可以依稀看到天幕,环境也因此变得灰暗起来,这种压抑的空间凭空让周遭添上一丝诡异的氛围。
往前再走不远,林季便看见沥青路中央有一块区域被围了起来。
这应该就是凌晨那位司机出事的位置了吧,地上的血迹虽然被冲洗过,但林季依然能看出那团血迹的地方比旁边路面的颜色都要更深沉一些。
既然猜到杀害司机的凶手是那些红眼山鹿,林季也就不在意了,反正它们也不是对手。
惋惜地叹了口气,林季移开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没过多久,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通体雪白的四肢动物,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像是一道忽然亮起的灯光,顿时就吸引住了林季的目光。
看不出它是狐狸还是其他动物,林季大抵把它当作了一头充满灵性的白狐。
而且林季隐隐感觉到,这只白狐是专门等待他的出现。
白狐行走在路旁下的黑土上,脚下踩着枯枝落叶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代入动物世界,这是顶级掠食者才有的身法。
看见逐渐向自己靠近的白狐,林季有些戒备,只要白狐做出一丝不对劲的举动,他便会用那柄斧头迅速地把它给劈了。
只是白狐走到林季身前便蹲了下来,熟练地蹭了蹭他的裤管,喉咙里发出一道温顺的嘤嘤声,然后又走开了,它一步一回头的姿态,似乎是想要带林季去某个地方。
林季见状,便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白狐见林季这样配合,似乎是很高兴,摇晃着它那条扫帚一样的雪白大尾巴钻进了丛林里。
丛林没有路,林季歪歪扭扭地跟着走在前方的那只白狐。
不知走了多久,林季也不知道自己去到了什么地方,绕过几棵大得出奇的树,忽然眼前豁然开阔了许多。
放眼望去。
只见,一座荒废的屋子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松软的墙皮脱落了大片,裸露出用石头不规则地砌合在一起的墙体长满了青苔。藤蔓仿似一条条盘曲的鬼爪,紧紧刺进墙体的缝隙里,作势要把整栋屋子瓦解才罢休。木框的窗户已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地面上破碎了一地的玻璃,透过窗户想要往里处窥探,但除了漆黑得可怖,却是什么也无法探寻。
“鬼屋……”
站在屋子前面的林季,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扫视一圈,那只白狐已然不见影踪,似乎它把林季带到这个地方来,它的任务就结束了一般。
呼哧——
四下无风,林季面前这栋屋子一楼的破旧木门却是忽地打开了,就像是主人开门迎客般热情。
一道阴冷的风从里面刮出,冷风扑面,林季忍不住跳起了鸡皮疙瘩。
开古物斋时,为了收集古物,林季曾试过独自前往上古战乱时遗留下来的遗址,并在遗址里亲眼目睹各种惨绝人寰的尸首残骸。也曾前往永远沉眠于地下冰窟的万人冢,各种凄惨死法的尸首沉寂在透明的冰雕里,仿佛向死而生。还在阴气最重的那天,前往含冤而死的将军古墓,在棺椁旁安然过夜。
曾经这么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林季并没有感受到真正的阴气逼人,就像是去恐怖屋打卡,无论场景布置得如何恐怖瘆人,但并没有那份‘阴气’。
然而这次,林季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阴气逼人。
那阵阴风从屋子里刮出,把林季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刮起来了。
“恐怕里面的东西不简单啊。”
林季做足了心理准备,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气,然后上前把那扇半掩着的木门用力往前推开。
咿呀——
随着咿呀的摩擦声响起,屋门大开,阴暗的光线涌进屋内,大厅的情景这时也映在了林季的眼前。
一套老旧布艺纺织的米其色沙发座椅摆放在中央,靠在墙沿的酒柜坍塌了一半,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积满了灰尘,四处都弥漫着一股糜烂的气息。
咋一看,这一楼就和那些废弃的烂尾楼没什么区别。
在大厅的两旁,各有一间套房。
套房浅色的木门紧闭,林季把手搭在右边套房的门把手上,门把手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
往右一拧,门开了。
推开门往里走去,房间早已被搬空了。退出来,走向左边那间房,里面也是被搬得空空荡荡的。
一楼很平静。
通往二楼的楼梯在大厅的后面,越过大厅,便走到了屋子的尽头,林季看到了楼梯。
楼梯的视野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从下往上望去,漆黑得很深邃。
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筒。
手电筒的白炽光线照亮了这里,林季终于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之’字形的折角楼梯,粘在墙角上的蜘蛛网快要脱落,被侵蚀得发黄的墙皮上画满了各种符号。
脚踏在阶梯上,林季小心翼翼地往二楼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