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盼儿被这两人身上所带的高雅之气惊了一下,但转瞬见便想起自己才是被请来的一方,神情又迅速高傲起来。
“你是谁,本小姐似乎没有在京师里见过你。”她迈着莲花步子走近,眼睛带有轻讽之意地打量着姜好。
姜好把一杯茶放在桌子对面,示意薛盼儿可以坐下细谈,同时,她也轻缓说道:“我姓姜,初来京师不久,盼儿小姐自是未从听过。”
薛盼儿坐下端起茶,诧异道:“你怎知本小姐的名讳?”
“这是自然。”姜好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刑部尚书之嫡女自幼便弹得一手好琴,传说在停息之后,可余音绕梁三日不止,这样一位多才多艺的佳人,我岂会不知。”
她的声音很淡,没有激烈的情绪,也没有殷勤的神色,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也就是这般,薛盼儿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豪,连一个偏僻小城的人都知晓她的事迹,那可见她的名声到底有多么远扬了。
她伸手摸了一下发髻上的玛瑙石,自恃清高道:“你一个乡野丫头能有这般见识,倒也不错。”
姜好默默地,拉住了想要踱步的花绝。
之后,她又叹息一声:“便正是有这般见识,才为盼儿小姐感到不值。”
薛盼儿一愣,见姜好似有悲凉之意地看向楼下,便瞬间明了她是在哀叹刚才之事。
或是引发了怒气,又或是不想落下颜面。
薛盼儿一拍桌子,冷声道:“说到底,那个贱人不过有个丞相之女的身份罢了,其余的什么都不是。也不知道那个送礼的人是怎么想的,简直瞎了狗眼。”
“是呢,简直瞎了狗眼~”
花绝在旁边,瞟了眼毫无压力开始自说自骂的某人。
姜好不理他,转而继续道:“若我是那个送礼之人,一定会把这些上等之物送给最为绝佳的人。”
薛盼儿心里一惊,她仿佛预感到了一丝别样的发展,有些澎湃,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好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向雅竹屏风后面。
薛盼儿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她走过去,等绕过屏风,瞬间愣住。
那是比阮纤月所收到,还要多三倍有余的锦缎与丝绸,美艳绝伦。
薛盼儿目光先是一喜,随后又淡下来染上了疑惑,她转过头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好背对着,轻轻地道:“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
她移过视线,落在盼儿身上。
可便是这一眼,就让薛盼儿瞬间如针刺喉,那是一种被冷血动物缠绕上脖颈的惊悚感,似被盯住了命脉,稍有不慎便会肝肠寸断,当她缓过神之时,对方早已离开了视线。
姜好倚靠在旁边的软塌上,看着房檐之间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以及街道上手拿糖葫芦来回嬉闹的孩童。
过了片刻,她才说道:“我初来京师,人生地不熟会有很多麻烦,结交朋友是唯一的办法,可我呢,又不想把钱花在无用之人的身上。”
她一顿,把头转过看向呆愣的薛盼儿。
“身份这种东西虽然好用,但若只是一副空架子那也没什么意思,盼儿小姐才华横溢,样貌出众,想必不久,便会扶摇直上吧。”
薛盼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姜好这是在拉拢她。
若是以往,她肯定会藐视这种行为并为此不屑一顾,可是今天,这些话都仿佛是浇灌在泥泞里的水,让那颗已经深埋在心里的嫉妒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薛盼儿有些心动,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她矜持道:“你真是那样想的吗?”
姜好微笑道:“自然,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盼儿小姐会取代阮纤月,成为下一个被众星捧月之人。”
薛盼儿的眼里闪烁起激动光芒,但她还是摆摆手,做出一幅忸怩姿态,缓缓道:“不……还是算了吧,我与纤月是好友,怎么能迫害她。”
再求一回吧。
再求一回,她便万分为难地把手施舍过去。
薛盼儿的小心思,姜好又岂会不知。
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自己,愚蠢自负,还不自知,要不说,这人好掌控呢。
姜好遮掩下了眼底的幽光,她似无奈道:“既然盼儿小姐执意如此,那我便不多说了。”
“等一下,你……”
“不过呢。”姜好瞬间打断了她的话,继续往下道“若盼儿小姐改变了心意,我随时欢迎。”
那时,你便会乖乖听话了。
……
要说上面有动静,下面也没有闲着。
在薛盼儿随掌柜上楼之际。
阮纤月也跟人撞了个满怀,她迈过门栏之时,忽然感觉脚腕一扭,身子倾斜,马上便要摔倒在地。
这时,有人轻轻扶了她一把。
阮纤月张开那过度紧张而紧闭的双眼,她一抬头,便愣住了。
温润的眸子似水轻柔,鼻梁高挑,唇瓣上的一点子浅红似落于缱绻涟漪上的樱花,清雅又美艳。
举世无双,温文尔雅。
阮纤月看着,不禁有些痴了。
景彦看着跌倒在自己怀里,眼睛还一瞬不瞬直盯他的女子,神色里泛起淡淡的不悦。
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人扶起,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啊?我……我没事,多谢公子。”阮纤月慌忙后退几步,她整理了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裙,脸颊微红。
“既如此,那在下先行告辞。”景彦转过身形,便往仙衣阁内走去。
“等一下!”
阮纤月娇声轻唤,她将垂落的秀发挽在耳后,身姿曼妙,动作柔缓,一颦一笑间宛若出水芙蓉般清丽可人。
她迈着轻巧的步子,一点点走到景彦面前,双手相握,施了一礼:“小女姓阮,名唤纤月,乃当朝丞相之女。敢问公子姓甚名谁,等改日,必登门拜谢。”
静,似还夹杂着一种诡秘。
景彦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便是挟持此人离开,他来仙衣阁,是瞒着将军府的人,为了隐秘些还没有带莫成,而且……
他瞟了眼规规矩矩坐在车板上的暗鸣,那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出手的。
可是在下一瞬,他便熄了这个念头,周围没有察觉出异样,女子脸上的羞涩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算有埋伏,依那贱人的性子恐怕早便动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