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绝问:“谁?”
鹤青微微一笑:“自然是薛大人。”
这火药味瞬间浓郁了。
薛择蹙眉:“鹤大人客气,一个小地方的水患,依大人的本事定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鹤青说道:“那怎成,下官初入官场也有不懂之处,薛大人见多识广,身经百战,这般举荐,想必对我是信赖有加,同志一心,既如此,我们二人携手,岂不更好。”
薛择冷哼:“我看,鹤大人还是和礼部携手吧。”
“够了!”花绝一脚踹翻脚边的矮桌,上面摆放的奏折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桌子三滚四滚,滚到大殿中摔个粉碎“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你们还有心思明争暗斗,若是水患治不好,本侯就拿你们的脑袋祭天!”
绯月侯震怒,朝野上下一片死寂,安老将军反上前一步:“侯爷,老臣愿先行南江,安抚住百姓,以免发生暴乱。”
花绝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准,老将军要当心些。”
朝会散了,大臣们走的是急色匆匆,绯月侯发话要在三天内拿出治水之策,不然朝野上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们边走边探讨,谁都没有发现,藏在汉白玉石狮后面那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见了吗?”
“嘘!别说话!”
薛盼儿一甩袖子打在薛勃脸上,不耐烦地皱起眉。
薛勃被这一下打出了火气,瞪着圆眼想要开口嚷嚷两句,可一想到待会还要指着她,又把恼意压了下去。
“来了,来了。”
薛盼儿拽住薛勃的衣角往旁边一拉,两人的身形立马遮掩得严严实实,连影子都没暴露半分。
“鹤大人请留步。”
“薛大人有何指教?”
“刚才在大殿上本官有些心急,说了些不中听的,还请鹤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我也一样。”
“瞧见了吗?”薛勃伸出指尖戳了戳粉纱少女的胳膊。
薛盼儿不耐烦地一挥,没有说话,她扒着石狮子,努力圆睁起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脊背挺直的清秀少年,阳光下,少年面庞秀气,唇边扬起笑意,那浅浅的柳叶眉勾勒出淡雅的弧度。
“是她!是她!是她!”薛盼儿一回身,难掩激动地拉扯起薛勃“我说怎么在酒楼里瞧着眼熟,就是她!”
薛勃也是眼前一亮:“你确定吗!”
薛盼儿轻啧一声:“当然确定,之前她一直跟在姜好身边寸步不离,时间那么长,我怎么可能记错。”
“太好了。”薛勃一拍手“总算是被本少爷抓到了把柄,之前害我害得那么惨,这一次哼哼!”
薛盼儿白他一眼:“瞧你这点儿出息,不过先前可说好了,这把柄是我找到的,理应我先用。”
“妇人之仁,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说谁呢你!”
“咳咳”
“你别咳嗽,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本少爷哪里有咳嗽,分明是你咦,这天怎么阴了。”
薛勃和薛盼儿抬头望去,便见汉白玉石狮边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此刻,他正顺着胡须,意味深长地眯眼俯视他们。
薛盼儿和薛勃很尴尬地抬手打了个招呼:“爹”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薛择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瞎胡闹什么!”
“爹”
薛盼儿往后移,向旁边伸手想抓个挡箭牌,谁知指尖竟扑了个空,她回头一看,见薛勃早已跑得远远远远的,躲在红漆柱子边当个敦实的盆栽。
她眼角一抽,躲小姑娘身后,这是什么混账玩意儿。
“爹”薛盼儿又轻唤一声,她走过去娇俏地拽了拽薛择的官服袍角“您别生气,我们有个发现。”
随后,她一五一十将自己看到的,猜到的,想到的,全部说出来。
薛择本以为这是小孩子家的什么胡乱揣测,可随着薛盼儿的话不断增多,他的眼神也逐渐深邃,背着手,看着远处,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道沉重的长叹。
“你确定吗?”他问道。
薛盼儿点头:“自然,我十成十确定。”
“那好。”薛择眼里流转过一抹精光“这件事你们别插手了,我自有对策。”
相比较南江的暴雨天气,京师这一带倒是阳光正盛。
姜好斜坐在铺有毛雪绒的木梨地板上,蹙着眉,翻动一张又一张的书页。
暗十五端来七里茶先放在旁侧,抬手整理了一下几摞厚厚的蓝皮薄卷,等桌案上腾出空处,这才将茶杯放在姜好手边:“小姐,你已经在书房待有三个时辰了,歇歇吧。”
姜好左手撑头,摇了摇:“不行,治水患的法子还未找到,我怎能休息。”
舅父和大哥在镇守边关,外祖下了南江,爹爹和娘亲为了拨款赈灾回了烁安筹钱,现在整个将军府便只剩她和舅母,可舅母只是个普通女子,不懂什么朝廷政务,而且还要打理府中上下。
如果她再想不出个能治理水患的法子,难道还要等着朝中那群老狐狸发什么善心吗。
姜好看完手中的这一册书,眉头没有丝毫平坦下去,她直起身,抬手在一叠书卷里翻找:“我记得,之前好像有过一本”
“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么小姐不好了,胡说些什么。”
暗十五怒斥一声慌张跑进来的小丫环,不满地皱眉。
小丫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施了一礼赔罪,口中却没有停歇地继续道:“小姐,刚刚有人来报,说鹤大人在街上遇刺了。”
“什么?!”
姜好到达鹤青府邸的时候,正巧看见暗七拦住柳元松和他带来的一名太医。
“你让开!”柳元松在齐昭手下待了许久,耳融目染,这身上的气势早已不是先前那么唯唯诺诺,他看着脸色惨白的暗七,目光更是一冷“鹤兄他受伤了,需要医治,你拦在这里作甚!”
谁知道,当他听说鹤青当街遇刺,险些身亡之时,是有多么的慌乱无助,那种感觉,便好似头顶的天突然倒塌,从此再无天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