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好道:“没发生了点意外,耽误了。”她把图纸塞进老人手里,“老伯,这个是藩游的地形图,你拿着交给花绝,并告诉他,五天后高尔赫山,会是个好地方。”
老头儿挠挠脑袋,接过折叠整整齐齐的纸,看了看,道:“把这个给俺儿子就行了,对吧。”
“对。”
姜好也不指望老伯能原封不动把话带到,她在高尔赫山墨迹上做了点标记,花绝一定能察觉到。
老头儿点点头,往后一转直接跃出木窗。
一排排守卫军来来回回严密巡视,却没有发现圆房屋顶上有一道黑影飞速闪过。
他很快出了皇宫,夜晚深沉,两旁搭起的商贩帐篷底下也早已无人。
他缓缓走在泥尘沙土的道路上,大摇大摆,丝毫不担忧是否会被藩游士兵发现。
“老大人。”沙哑的声音低唤他。
老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鸣小子!”
暗鸣恭敬地施礼,“您可见到夫人了?”
老人混浊瞳孔泛出精光:“见到了,见到了,她很好,肚子里的小孙子也很好。”
暗鸣嘴角一动:“老大人既然出来,那夫人可是带了什么话?”
老人琢磨又琢磨:“确实说了高什么来着反正是让你们五天后准备去接她,哦,对了。”
他掏出那张纸递给暗鸣,“给俺儿子送去,我一会儿还要回去保护小孙子呢。”
暗鸣更为恭敬地低下头,免得被眼前人发现自己抽搐的眼角。侯爷说的果真没错,夫人不仅会应下这件莫须有的事,而且还会哄得大人极其开心,言听计从。
他还想再寻问几句姜好的近况,一抬头,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叹息一声,沿着原路返回。
藩游地域辽阔,且地形复杂,能够找到一条隐秘的暗道实属不易。花绝自沙场前与塔尔图交换了条件,便整日整夜研究军事战线,虽说塔尔图同意让天齐军压线边关,可城墙上也是严防死守,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靠近半分。
再加上他们手底还有个姜好,没有绝对把握,花绝不敢轻举妄动。
大帐内一片肃穆,高位上美艳的红袍男子微阖眸子,左手撑着脑袋不发一言,可手底下人都知道,他有多静,身上的气压便有多冷。
从天齐到藩游短短半月,便制定好了无数部署和计划,军马在边关也是没日没夜的操练,后方朝廷粮草也运输迅速,根本不用担心断粮之类的麻烦。
但唯一问题,藩游内部分布一概不知,冒然前进,极有可能功亏一篑,因此,花绝找了个老头儿,又派了名属下,潜进王宫探探虚实。不过马上要十多天了,却一点消息没有,这
营帐寂静无声,死寂的连心跳声都要放慢。
“侯爷!”徒然小兵来报“暗鸣大人回来了!”
花绝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瞳孔没有一丝温度,“让他进来。”
暗鸣进账一拱手:“属下见过”
“直接说。”
隐忍烦躁的冰凉语气惊得暗鸣一颤,他跟随侯爷多年,一下子听出了这是想要杀人泄愤的前兆,他暗暗咽下口水,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无功而返。
拿出怀里纸张,他恭敬道:“这是夫人交给侯爷的。”
花绝眸光一松,好似冷冽的冰面上裂开一道缝隙。他站起过去,单手接过,轻柔又缓慢打开。
他看着,徒然一笑:“这丫头,竟然找到了藩游内部的地形图。”
远没有之前的森然了,在场众人徐徐呼出一口气,心底弥漫的压抑减轻,又听见担忧的小丫头平安还找来了以解燃眉之急的地形图,脸上也不自觉绽放笑容。
“好啊,只要有这个,咱们就能攻进去,救出少将军和小姐。”
“是啊。”
因为心情好,花绝也难得多说两句,“这纸张有些单薄泛黄,但上面描绘的地形却极其详细,还有不同颜色的线条,看着,像是当初藩游王统一草原时的战略图,这么多年过去忘了放置何处,反被那丫头找到了。”
“足够了。”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图纸,最终定格在一处滴有蜡油的山脉上,沉思一瞬,问:“除此之外,她还有说些什么?”
暗鸣道:“老大人从王宫出来,只带来这张图纸,还说一句五天后去接夫人。”
“五天”花绝呢喃一遍,眸光徒然涌出一抹厉色“你既然潜进藩游,那肯定知道,近段时间他们在筹备什么。”不然,姜姜不可能把时间定的如此准确。
暗鸣踌躇,不想多言。
“说!”
“藩藩游在准备塔尔图迎娶大妃之事”
静
沉闷的低气压似能将水滴凝结。众人低头沉默不语,不止花绝愤怒,他们也愤怒,藩游,一个野蛮人,有什么资格来迎娶安家的丫头,安家为英雄,居然被强迫嫁给蛮人,简直欺人太甚!
“呵呵呵呵呵”
低哑的笑声徒然响起,很是轻柔,却莫名使人不寒而栗。
“迎娶大妃是吗”
花绝指尖摩擦过那一滴凝固的蜡油,皮肤上似还能感受到灼热,“我将要八抬大轿迎娶的夫人,反被他人捷足先登,呵,呵呵呵”
“高尔赫山,这是想获得神明祝福对吗,好,那就让你看看,神明,是怎么祝福我和她的!”
五天,一晃而过。
大红薄纱悬挂软轿周围,被风吹起便是一股敬佛檀香。十位美艳的西域侍女面带薄纱,排成两列,她们右胳膊上挽着竹篮筐子,做一步便要在金黄沙地上撒下一点殷红花瓣。
姜好身着艳红的大婚嫁服,闭着眸子同塔尔图一起坐在被抬起的轿子上,鼻尖泛有花香,耳边传来铃铛脆响和听不懂的高歌致辞,阳光撒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若是平时,她定是要好好观赏一下这难得的大漠婚嫁文化,可现在她是参与者,还是一个被迫的参与者,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来欣赏让她徒增郁结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