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换把菜刀了，里头那口锅被胡漫婉舀满了水，宋清凝才将鱼头剁成小块儿，放在一边待用。

见胡漫婉将杉木锅盖放在了大锅上面，宋清凝问她，“家里有豆腐么？”

胡漫婉不常做饭，对家里的食材了解甚少，好巧不巧，她前两天还去村里王阿婆家里换了四块豆腐。

清楚记得还剩两块，胡漫婉赶紧点点头回宋清凝，“就在柜子里，我帮你拿。”

“不用麻烦了，你忙你的，我自己拿。”

宋清凝离柜子更近一些，说完就往柜子那里走去。

胡漫婉依旧任她自行发挥，忙自个儿的活。

发现干柴不够用了，胡漫婉就去院子里拿了一些堆在南墙角的木柴回来。

就见灶台上摆了一个与洗脸盆一般大的瓷汤盘，一碗豆腐，一些晒干的椰菜叶。

胡漫婉将手里的那捆木柴扔到灶后面的角落里，开始往灶里面添柴火。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问宋清凝，“清凝，你这边的灶要开始生火了吗？”

宋清凝看了眼准备好的食材，冲胡漫婉点点头，胡漫婉就也往外面这口锅下面添柴火。

宋清凝将豆腐和干椰菜叶切段备用，等锅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烟，她就把灶台一角的油罐拿了过来，舀了一勺放进锅里面。

立马就有“滋滋滋”的声音往外冒。

等油热的差不多了，宋清凝就把鱼头放进锅里，两面煎炒至金黄，姜末丢进去，撒上唯一能找到的家常酒。

待腥味基本消了就将锅里的东西一并捞起，去姜末，干椰菜叶放入锅里翻炒，这会儿把鱼头重新放入锅中，加水没过鱼头几公分。

动作行云流水，在一旁观看的胡漫婉入了神。

宋清凝专心盯着锅里面的状况，胡漫婉按照她的叮嘱适当地加大了柴火。

等到锅里的汤水烧开“咕咕咕”地冒泡了，就把豆腐放进去。

瞧见汤水翻滚得厉害，宋清凝亲自走到灶口后面去调控火候。

看了看锅里的情况，宋清凝把木盖盖上，对着胡漫婉说，“再煮十分钟就能出锅了。”

胡漫婉愣愣地点头，瞧见宋清凝额头上冒了汗珠，赶紧把挂在柜子侧边的擦汗布拿过来给她。

宋清凝先擦了擦汗，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她又对这条鱼剩下的身子动刀了。

虽然刀有些钝，却丝毫不影响宋清凝的刀工，刮下来的鱼鳞并没有清理掉，而是搁置在了砧板的边边上，在鱼身上划下一道道切口，翻身继续划出能使鱼入味的口子。

之后的操作，胡漫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没几分钟，她看着宋清凝将鱼刺都给挑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那条鱼，胡漫婉可以确信这条鱼没有刺。

村里很厉害的煮菜师傅都没法做到这样，胡漫婉直拍手叫好。

夸赞道，“你这手艺都可以跟着刘叔叔一起给别人家操办红白喜事宴了。”

宋清凝没作声，算了算时间，把木盖拿开。

一股扑面而来的充满酸又充满酷似奶香的气味袭击了围在灶台边的两人的嗅觉，就连胡漫婉的肚子也不受控地“咕咕咕”叫起来。

宋清凝顶着这幅多年没能吃上一顿美味的躯体，也有点耐不住，不过，她得检查成色。

看着锅里的汤汁奶白，加之散发出的香味浓郁，宋清凝就知道这菜汤算是成了。

随手就把盐罐子拿了过来，一看这玻璃罐里的盐快要见底了，宋清凝想到了当今的盐的珍贵性。

但也没办法，少什么都不能少盐，宋清凝一狠心就把所需的盐量撒了进去。

快要被香味给熏晕了，胡漫婉迫不及待地尝了尝这汤的味道。

惊得她干瞪着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等她说出一句“太好喝了”，宋清凝早就把鱼汤盛进那大瓷汤盘里。

“好了，”宋清凝看着胡漫婉交代说，“可以把这鱼汤端过去，我继续准备另外两道菜。”

“两道？”胡漫婉脱口而出，灶台上也就一条被切下鱼头的鱼。

“待会你就知道了。”宋清凝故作玄秘。

紧接着就开始做下一道菜。

胡漫婉也没多问，小心翼翼把这碗鱼汤端去梧桐树下的石桌上。

浓郁的香味飘散在院子里，飘去了离梧桐树很近的开着窗子的书房里，里面的两人，尤其是酷爱鱼头汤的胡学恺，一闻着这味儿，立马就不想做其它事。

纷纷离开了书房，循着味道围到了石桌边。

三个人都咽着口水看着这盘鱼汤。

胡漫婉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就回灶房帮忙，被宋清凝告知他们仨先舀些汤喝，喝完汤就能开饭了。

胡漫婉馋着外头的鱼汤，就没推辞，拿了几个饭碗和勺子就往外面走。

三个人把灶房里忙的不亦乐乎的宋清凝忘得一干二净，坐在石桌边喝得不亦乐乎。

尤其胡学恺，边喝边对这汤赞不绝口。

果不其然，等他们仨悠闲地喝完了一碗汤，胡学恺等不及要再喝一碗的时候，宋清凝一手一个菜碟子朝梧桐树这儿走来。

三人的鼻子倒也灵光，闻到了其它的香味，都把头扭了过去。

只见宋清凝俨然携着万丈光芒朝他们走来。

在他们仨痴痴的目光下，宋清凝将菜放到石桌上。

一道看上去就很酥酥脆脆的煎炸鱼，两边还铺了煎得金黄缩作小碎片的鱼鳞，一道是蔬菜大杂烩——堆满的土豆块和红萝卜块以及块状的薯类食物。

看上去都很下饭，三人顿时食欲满满。

“饭应该早就煮好了，我去盛来。”

宋清凝说完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远，不确定桌上有几双碗筷，一回头，看见三个人已经拿起筷子，要么在捅那道煎炸鱼，要么在夹那些方方正正的蔬菜块。

形象全无，俨然饿了几天没吃饭的样子。

宋清凝笑了笑，瞥见桌上有她的碗筷，就悄无声息地回了灶房，把亲手蒸的松软的米饭盛了回来。

如果不是胡漫婉及时收手，并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样子训斥他俩小馋虫，宋清凝回来的时候，菜指不定还能剩多少。

他们看见这白米饭也不同往常，而是粒粒饱满似珍珠，不禁怀疑宋清凝施了什么神术。

宋清凝一瞧他们的震惊样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在现代作为一名年龄不小的单身独居女性，宋清凝一直都是自己买菜煮，后来还报了烹饪班，慢慢就养出了还算不错的厨艺。

但是不可能把这些解释给他们听，宋清凝无奈地说了句，“做饭很有门道，娘亲离世前把我叫过去的时候，除了交代了一些事，还给了我几样东西。有一本是食谱，我只是照着上面的做法试了一下，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做！

胡学恺这会子想着在小孩们面前要顾形象，正经说道，“清凝啊，你日后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