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礼哑然,这样的念头是怎么出现的?
看了看周围兽血奔腾,滔天煞气袅绕,在巫师控制下没入身躯,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这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都想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大胆的。
“轰轰”“咚咚”
天空凶兽的尸体越落越快,决死撞向巫师的巨兽终于临近。
这时,巫师从血河抽出一脚,掀起翻天大血浪,高高举起,再狠狠跺了下去。
“轰!”
庞大的凶兽被踩落地底,被巫师埋葬在脚下。
顿时,天在颤,地在抖。
血河翻滚,铺天盖地的四散,形成红黑天幕席卷,携带惊天大势,覆盖了方圆数里。
眼见要接近巨浪范围,元礼面色一变,赶紧贴紧身下凶兽的脖子,紧紧抓住凶兽的毛发。
浪涛奔腾。
红黑血河翻滚,耳边浪声“哗啦啦”的滚动,只见波涛扑倒无数凶兽,跌落血河。
短暂打断兽潮之后,它们悍不畏死,再次冲锋。
他身下巨兽更是高高扬起前蹄,纵身一跃,直接扑向血浪,欲以兽躯打破浪潮。
元礼被甩得左右摇滚,若不是凶兽毛发坚韧,被他双手死死紧抓,早就被甩到血河之中。
“嗷~”
熟悉的吼叫声响起,他耳中顿时“嗡嗡”作响,伴随着尖锐赤耳的魔音与天地震荡,让其失神。
身下巨兽奔腾,将他高高抛飞又落下来,反倒让他清醒不少。
确认依旧抓着凶兽毛发后,他侧头望向高空,发现稀薄数倍的迷雾中,无数庞大的凶兽在高天之上与顶天立地的巨人搏斗。
当然,说是送死更贴切。
凶兽虽然无穷无尽,近乎遮蔽整个天空,一次次不惧生死地撞向巫师,却在巫师一次次摆头张口下,不是被甩飞就是进入巫师口中。
仔细一看,元礼面色更加难看,只见凶兽之上还有一个光影,悬立不知多远,浑身散发光芒万丈,犹如夜下的皓月般显眼。
他赤身悬立在极为高远之处,静静注视着凶兽冲击巫师,神情冷漠得可怕,眼中更是燃烧着妖异的黑焰,竟然吸收着无尽瘴气。
他是谁?
元礼脑袋宕机,一时间疑惑重重。
巨人确定是巫师,这个与巫师对峙,吸收瘴气的光影中人,他却没有半点信息。
少顷,最后一点瘴气被吸收,光影终于开口:“哈哈哈,无尽元会的争斗,终究是我胜了,后师。”
他很开兴,因为有必胜的把握。
“巫族男儿顶天立地,天要不塌永不会倒,要战就战,小小蝴蝶岂敢舌燥?”巫师回应嘲讽。
元礼恍然,原来巫师叫做后师,这个名字很容易猜测,他可能出自后土部落,至于那光影,很可能是灵灵的先祖。
元礼想到此,面色大变,很是头疼。
巫师出现就部落险些遭劫,现在又来一个活了无尽岁月的蝶妖,两人争斗起来,今日恐怕不是陨落那么简单,部落都可能保不住。
“机关算尽,终于先一步复活,无尽岁月的争斗,终于可以落幕了。”
光影感叹,声音回荡天地,有喜有悲,有不屈也有苍凉与疲惫,虽然听起来声线年轻,却给人一种苍老迟暮的感觉。
带着解脱的意境,让人只觉身心在升华,放下所有的思想,从容而自然地面对一切。
“这也算复活?”
巫师耻笑一声,低头面向大地,似在观察地上种种惨状,宏大的声音响起:“凶兽不是凶兽,妖族不是妖族,只是神通造化而出的尸体,从此永远不可能复活。”
巫师一边说着,依旧与凶兽缠斗,或是吞食,或是甩飞,只靠一颗脑袋,将无数凶兽抵挡住,让其损失惨重。
凶兽依旧前仆后继,兽吼惊天,却无法惊动两个无上存在。
他们很悠闲似的,如同老友聊天,并未急着大打出手,似乎光影是巫师戏弄凶兽的唯一观众。
“我会一直存在这天地间,而你将永世沉寂,再无归来之日。”
光影微微侧头,带着妖异的笑容继续道:“想借人族身体复活是不可能的,那种泥捏的蝼蚁承受不住你的意志,何必浪费时间呢?”
巫师冷哼一声:“要动手就动手,别跟小鸟一样叽叽歪歪,与我争斗亿万年,本事不见长,话倒是越来越多了。”
“是啊…”
光影带着回忆与惆怅的语气,叹息一声后,感慨道:“今日就让你永劫无间,送你去见后土,想必你会感激的。”
话落。
天空顿时风云变幻,莫名的气息荡漾,世界似乎失去了颜色,所有的画面似乎梦幻般扭曲而虚假,矛盾与荒唐。
“幻空。”
轻声呢喃,如梦似幻。
缥缈的声音直入心底,元礼只觉世界变了,一切幻想变成现实,随心所欲,心想事成,恍若拥有了操纵一切的能力,无所不能。
假!
太假!
虚幻,太过虚幻。
念头出现,他却没有抵抗的心思,想要永远停留在这个虚假的世界。
他心中警惕,但没用。
他很明白一切都是假的,思维清晰的知道当下是什么情况,却不愿意抵挡。
“元礼…元礼…”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细微的呼唤,似乎有人轻声呢喃,听得真切,却无法引动半分念头,犹如老客一般,注视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里面,有种种虚幻而荒唐的生活。
有长生不死,永恒超脱,掌握凌驾众生的无敌力量。
有后宫佳丽千千万,有财宝堆积无穷尽。
也有日日悠闲,坐看潮起潮落,享受时空变幻的闲情逸事。
这个世界很精彩,众生各具特色,都是独特而有趣的生灵,但他才是主角,所有人都为了衬托他。
这是美得荒唐的世界。
一切因他存在,让他满足沉迷,却又清晰的知道是假的,很矛盾的感觉。
“元礼…快醒醒…元礼…”
耳边不停的呼唤,元礼听得见,却听之任之。
无思无想。
一切都满足过享受过后,他似乎没有追求似的,再也无思无想,无情无感,站在莫名高远,不可知不可见之地注视着世界。
时间流逝,眨眼亿万万载。
他一直站在原地,恍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