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高才瞅了瞅左小韩，明显有些不信。

左小韩又提高了一些声量，对着茅草屋方向大声回道：“你当我和你一样土鳖吗？”

“我家里人早没了音讯，去年年底支取工钱后，我偷偷跑去翠香楼过了一把瘾，女人的滋味……啧啧，你永远不懂！”

“你……”

高才抠了抠脑袋瓜子，脸满了羡慕之意，嘴偏偏装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你可真是败家，就你那点工钱，一年也就能去2回，翠香楼那地方，是我们这种人能去的吗？”

说完用胳膊捅了捅左小韩，贴过身子小声问道：“左小韩，你和我说道说道，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两人一边闲扯淡一边挖坑，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一个时辰不到，就挖出一个浴缸大小的土坑来。

掀起的黑泥早被他们用竹篮运到了竹林一边，最后剩下少部分黑土，被左小韩自作主张的留在了原地。

高才见大功告成，主动去茅草屋前唤黑衣道人出来验收。

借着喘气的功夫，左小韩面色不定的瞅了瞅茅草屋方向，刚才的一番吹嘘扯淡，显然是故意为之。

须不知隔墙有耳。

也不知对方听清了他话语中的潜台词没有……要童子血，我这里没有，另寻他人吧。

片刻后，黑衣道人的身影出现在土坑边。

他比划着尺子瞅了瞅土坑，又跳进去用双脚踩了踩，对两人的工作进度十分满意。

“你们将棺材掀开，将你家少爷的尸身抬过来。”

两人犹犹豫豫的来到棺材边。

那棺材边压根就没填实。

轻轻一推，就开了。

“左小韩，你抬头部……”

高才故意骗过脑袋，紧张的吞了吞唾沫，视线在棺材中一扫，很快缩了回来。

躺在里面的正是周东来的独子，周府的大少爷。

好好的人生不知道享受，偏要去翠香楼喝花酒，如今成了一具死尸。

虽然平日里经常打照面，但此时已天人永隔，心中怀着对死者的敬畏之心，让高才颇有些放不开手脚。

左小韩故意表现的落落大方，腰一弯，闭着呼吸将尸体的半身抬起来。

尸身已在周府大堂存放了两日，彻底僵硬下来。

抬的时候倒没有感觉到吃力。

只是隐隐有一股檀香和尸臭的混合味顺着鼻腔往里面钻。

两人一人抬头，另一人抬脚，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搁在土坑底部。

又根据黑衣道人的指示，将尸体的半身往前拖了拖，让它以一种靠卧的姿势搁在土坑底部。

就这一会功夫，两人已忙得大汗淋漓。

黑衣道人又在土坑中调整了一下尸体的摆放位置，将对方的头部搁在土坑边缘处，随后让他们站在土坑外不断往里面填土。

等到黑土将尸体掩埋好，唯独留下一个头部裸露在黑土。

惨白的皮肤，紧闭的双眼，铁青的嘴唇，以及那高高凸起的额头，怎么看都有些瘆人。

便是急于表现的高才，也屏声静气的缩在了一边。

黑衣道人又让左小韩将先前准备好的一桶乌鸦血提过来，小心翼翼的淋在了黑土，最后将黑土踩结实。

不知是不是错觉，淋下乌鸦血后，那暴露在黑土地的尸首似乎多了一丝生机，皮肤也不再煞白一片，竟隐隐间泛起了一丝红晕色。

“你们二人就在外面守着，若是觉得冷，可以喝点酒暖暖身子，切莫让小动物接触到尸体。”

黑衣道人下完命令后，又瞥了瞥左小韩，一脸倦意的回了茅草屋内。

只留下高才和左小韩守在土坑边。

“左小韩，这……少爷的样子看着怪吓人的，能不能将他裸露出来的头部遮挡住？”

高才提着一只空竹篮，有意想罩在黑土地外冒出的尸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啪的一声！

左小韩直接从他手接过竹篮，毫不犹豫的罩了下去。

随后两人背靠背的跌坐在一棵枯树下，将先前带过来的食盒打开，一面喝酒，一面填饱肚子。

此时正是深秋季节，倒也不怕冷，奇怪的是竹林边竟没有一丝蚊虫。

周边的空间脱离了火把的范围后，笼罩在一层黑灯瞎火的阴暗中，每每有山风拂过，卷起地的落叶和枯枝，发出一阵阵沙沙沙的响动声。

提醒着二人不得放松警惕。

酒足饭饱后，身子也暖和了一些。

高才先前的那一丝惧意，早被一壶浊酒冲刷到下水沟去。

本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徘徊在半冲动半懂事的边缘，猛然闲下来后，又觉得黑夜是如此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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