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韩，你也出来透气啊！来，陪李哥抽根烟。”

走廊另一头，值班保安李哥看到左小韩后，眼前一亮，热情的凑了来。

左小韩摆了摆手，指了指走廊最里头的卫生间，“我只是出来厕所的。”

他记得工作手册有明文规定，守尸人班期间是不许离开停尸房的。

李哥一眼就看透了左小韩心中的警惕和小心，老油条的将手中烟塞到他手中，不以为然的回道：“怕什么？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在说，在这鬼地方班，压力大得很，抽根烟解解闷算什么？老秦晚值夜班的时候还在停尸房内喝酒呢？”

左小韩果然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他张着嘴不解的反问道：“还能在停尸房中喝酒？”

他记得守尸人的工作手册明确写着，班期间不许喝酒。

李哥得意的笑了笑。

左小韩脸一副菜鸟般的懵懂表情，让他十分受用，瞬间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被突显出来。

王经理不是经常教育我们吗？

老人带新人，让殡仪馆的星火得以传承下去。

我这也是在为工作考虑。

抽一根烟，窜一下岗算什么？

“喝酒算什么？老周还在停尸房里面听戏曲呢？”

李哥更得意了，又抖出一个猛料。

末了补充道：“不过老周头做事比较讲究，他听戏曲时一般都是戴着耳机，我可在监控室中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们都不会说出去。”

说完捅了捅左小韩肩膀，对他眨了眨眼，又强行帮他把手中的烟点燃。

作为一个起点孤儿院出身的穷逼，左小韩在学校里面是从来不抽烟的，当然，对抽烟这事儿也不反感。

只是单纯的没钱而已。

李哥主动给他点烟，又连续抖了两条猛料出来，若左小韩坚持不吸一口，那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纯粹是不会做人。

左小韩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正好此刻心中一团乱麻，压力大的一笔。

吸一口权当解压。

他记得前世在网看到过一个段子，说大部分的男生对吸烟、打架和makelove都不需要学习，天然就会。

他好奇的吸了一口，很快从口中吐了出来，只感觉嘴中火辣辣的，喉咙处好似被堵了什么东西，忍不住想咳嗽。

老司机李哥只是稍稍一瞥，就看出左小韩是个雏儿，顿时夸张的叫唤道：“小韩，不会吧，你连抽烟都不会？”

“也是，你们都是大学生，未来的天之骄子，不像我们，这辈子算是混到头了。”

李哥狠狠吸了一口烟，嘴巴微张，烟雾顺着唇齿间冒出来，又被鼻孔吸进去，最后发出一阵畅快的哼哼声，从鼻孔内喷出一条白雾。

他老练的在地弹了弹烟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左小韩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难道要和他说，还过两年大学就扩招了，到时候大学生满地爬，本科生多如狗，专科生瑟瑟发抖。

所谓的‘天之骄子’是如何都轮不到左小韩这个大专生来当的。

李哥如今三十多岁，人到中年，夫妻间的感情渐渐平淡，反而是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矛盾和摩擦越来越多。

孩子的学钱，父母生病后的住院钱，每月的房贷钱，都是一张张讨债的嘴。

做男人，难啊！

尤其是成家后的中年男人。

虽说殡仪馆的保安工资不菲，但这事儿没啥技术难度，他又没有过硬的关系和后台，除了过一天是一天的混日子外，整个人也极度缺乏安全感。

底层的小人物想要生存下去，无非就是拉帮结派报团取暖。

所以他才会主动向刚来单位实习的左小韩示好，同时也是积极做给王富贵看的，后者是他们的顶头司，而左小韩又是顶头司特聘进来的人。

当然要帮着提点一下。

“李哥，你早就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

“大的小学三年级，是个丫头，小的也马要幼儿园了，是个调皮小子，又是一大笔钱！”

“儿女双全，李哥好福气。”

“福气个屁，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每天从床睁开眼就开始计算今天要花出去几张毛爷爷，到时候就不会这样说了。”

两人站在停尸房外的走廊外聊天打屁。

两分钟不到，李哥手的一根烟已经抽到了烟屁股处，左小韩手的烟好似刚点燃一般，还有一大半。

李哥掏出口袋中的红梅烟，又要点一根，左小韩连连劝道：“李哥，缓一缓，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听你的，我下午在过来找你抽烟聊天，你别嫌弃李哥的烟没档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