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败山林间,几个身影缓慢前行。
舒映桐盯着前面的背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走了。”
赶了两天的路,今天感觉前面领路的景韫言状态不对,步伐沉重了很多。
正巧看见前面有个小山坳,打算停下来在背阴那边休息过夜。
托着背篓底部颠了一下,直直朝旁边的小道往下走。
珍娘背着栓儿担心地看着景韫言,“景公子,我看你这脸色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景韫言甩甩头,伸手在颈后按了几下,摆摆手笑着说,“不碍事的,就是没走惯山路。”
珍娘点点头,心说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出门都是乘车骑马,确实走不惯山路的。
“那咱们去前头休息一会,你慢点走。我先背栓儿过去。”
先前只知道他有伤,听他说只是小伤,信以为真。直到仙姑问她要针线给他治伤,忙活了好一阵,才知道他伤得重。
难为他还帮她背了一夜的背篓,想想就过意不去。
后来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做这种重活了,宁愿自己背。
最后还是仙姑一言不发把她的背篓卸下来背起来就走。
这两天都是仙姑帮她背的背篓,心里着实感动得很。
景韫言抬手用力按了几下太阳穴,跟在珍娘后面,心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身为医者怎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今早醒来就发现自己不对,一路上也没看见对症的药材。
不告诉珍娘是因为说了也是多一个人担心,于事无补。
那伤口在闷热天气下被汗渍浸得生疼麻痒,一阵一阵抽疼。浑身像被架在火上烤着一样,每一步走在路上都觉得是踩在棉花上。
等景韫言慢慢走到休息处,舒映桐已经扯了不少干草铺好了小床。
把睡着的栓儿安置好,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走来的景韫言。
双颊通红嘴唇发白。
这可不是晒的。
“你过来。”
景韫言乖乖应了一声,头重脚轻的走过去靠坐在山壁上,瞬间觉得力气都被抽空了。
一只粗糙的小手贴上额头,甚至还能感觉到指腹上的茧子。
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好舒服,因为这小手比他额头凉多了。
“唔…多捂一会…”
舒映桐沉下脸,他发烧了。
“发热怎么不说?”
冷硬的质问语气却让景韫言弯起嘴角,“怕你骂我呀,头好晕哦…”
虚弱的声音软软的,半翕眼眸把柔弱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舒映桐怒瞪了他一眼,“真没用!”
珍娘端着一碗水僵在旁边,男子不该是挺直腰板顶天立地的吗?
怎的还可以这样撒娇?
还,怪让人心疼的…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舒映桐臭着一张脸从包袱里拿了一件衣裳,干脆利落一撕。
刺啦一声,那件衣裳的袖子整条扯了下来。又听刺啦一声,衣裳变成了坎肩。
接着从背篓里掏出一个陶盆,倒水把两条袖子扔进去浸湿,拎起一条稍稍拧干,叠好之后敷在景韫言额头上。
“十两。”
珍娘点点头,喝了半碗水。
仙姑就是仙姑,做生意就是这么干脆。管你要不要,做完再报价。
“好。”
景韫言笑得人畜无害。头晕眼花得厉害,也不再硬抗,合上眼睡觉。
舒映桐却没他乐观,物理降温治标不治本,伤口感染才是关键。
盯着景韫言思索了一番,果断伸手把他冠上的白玉簪给抽了下来,想了想,又伸手把玉冠也摘了。
“珍娘,一会给他换布条。”
说完把玉冠和玉簪往怀里一揣,抱起水罐,拎起小锄头就走。
珍娘举着压缩饼干呆呆的看着舒映桐的背影忘了回应,回过神来默默啃着饼干起身坐在景韫言旁边。
如果景公子问起头冠,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舒映桐绕到山壁另一边坐下直接进了空间。利落点开系统,直接把玉冠和玉簪成套放上去拍卖,起始金币500。
做完马上出了空间。
经验告诉她,把自己置身未知环境太危险,很容易丢命。
水罐留在原地,拎着小锄头在附近开始搜寻认识的药材。
日落西山。
舒映桐抱着装满水的罐子,拎着锄头回到休息点。
景韫言还没醒。
把罐子往地上一放,找了个平坦的地方靠坐着闭目养神。
进了空间,先把采来的药材全部抛售,仅仅得到了87金币。
野外采药全靠运气,便宜常见的卖不出高价,而且这次找了一大圈也没采到多少。
跟景韫言对症的药一棵也没遇到,舒映桐有些后悔,早知道留一些柴胡。
点开拍卖页面,看着一排的出价信息,发现价格顶到3900就没动静了。
虽然可以继续在拍卖挂着,但是景韫言真的会挂掉。
点击交易之后,金币入账。
选择药品大类,第一轮就出现了云南白药,一盒6瓶,500金币一口价。
舒映桐握紧拳头,这是个奸商。
很痛快的点了交易,毕竟花的是别人的钱。
等了几轮,等到了抗生素。
舒映桐冷笑一声,今天药品类的都是奸商。
一盒头孢拉定,要价300金币。
买。
毫不犹豫。
出了空间,舒映桐让困得迷迷糊糊的珍娘先去休息。等她睡着后,直接扒景韫言的袍子。
查看伤口稍稍放心了一些,只是红肿,没有大面积化脓。
用灵泉水清洗了伤口,敷上云南白药,重新包扎上。
本想让他直接吃胶囊,谁知道他会不会出于好奇对这种西药问东问西。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追问,索性拿碗把颗粒化开,把他推醒。
烧得迷迷糊糊的景韫言一睁开眼就发现嘴上怼了一个碗边。
“喝。”
看清是舒映桐后乖乖喝了一口,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是苦的?”
“别废话,喝。”
“哦。”
喝完发现自己的袍子敞着,低着头慢慢敛好袍子系上腰带,继续小声嘟囔。
“没见过你这种姑娘,看我身子脸都不红一下的吗?怎的如此胆大,缝衣服一样缝我伤口。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处,我想同你探讨这个缝合术。”
舒映桐根本不想搭理这个烧糊涂了还啰哩巴嗦的人。
起身坐在一边,拆了一包压缩饼干慢慢啃。
景韫言整理好袍子发现她一个字也没回答他,不怕死的凑过去,刚想开口。
舒映桐放下饼干,拍拍手,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
看着倒在她腿上的景韫言,嫌弃地拽着他的领口抽出腿,起身去了另一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