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开诚冲朱萸竖起大拇指,大气的姑娘就是让人看着舒服。
就是憨了些。
倒是给别人一点施展柔情攻势的机会好吗?
这铁血真汉子性格还让胡杨兄弟怎么娶上媳妇,太难了…
“好吧。”胡杨笑笑。
“你不再坚持一下?”聂开诚傻眼。
胡杨从善如流顺手把铜钱揣进袖袋的动作彻底把他整不会了。
“所以你没媳妇。”胡杨歪着头无声地用嘴型回答他。
“我…真扎心呐…”聂开诚默默举起饼子啃了一大口。
一个肉包递到眼前,白白胖胖讨喜的模样让他狠狠咽了一下口水,“这还差不多。”
接过肉包美美的啃了一大口,转头看他眉眼含笑把剩下的两个用干荷叶妥善包好,放进怀里。
“你不吃么?”
胡杨笑着摇摇头,拿出饼子慢条斯理的啃着。
聂开诚耸耸肩,拔开水囊塞子往嘴里灌水,抬手抹嘴的时候无意间往远处瞟了一眼。
一个头上包着花布的妇人抱着一个睡着的粉衣女童从对面街边巷口一闪而过。
女童头上那对花苞髻上圈着和衣裳同色的粉发带。
看不到正脸。
聂开诚神色一凝,丢开水囊起身拔腿就跑,“在这里等我。”
“哎?他干嘛去?”
朱萸茫然地看着聂开诚健步如飞的背影,低头把他匆忙间丢下的羊皮水囊捡起来。
那水囊塞子还没塞回去,清水都快淌到她坐的地方了。
“大概是看到什么人了吧,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就是,如果一注香时间没回来就去寻他。”
以聂开诚的身手,胡杨并不担心。只让他们在这里等,或许是有私事要处理,贸然追上去反而有些不懂事。
板车丢了事小,藏在底下的手弩丢了事大。
聂开诚迅速穿过街道,拐进十字巷,浓黑眉头紧锁,人不见了。
因为先前被饥民骚扰的缘故,居民巷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间或有人开门出来也不是他要找的人。
聂开诚捏紧拳头,环顾四周。
他不会看错的!
那妇人抱着的女童一定是知县家的闺女!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记得那身衣裳和发髻样式。
县衙后堂除了知县夫人,并没有其它仆妇。就算后来或雇或买,孩子睡着了也不该抱去别处,应该送回县衙才对。
那妇人或许在普通人眼里看不出什么特别,但走路时步法轻盈让同样是练家子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此人习武。
曾受过一饭之恩,他聂开诚向来有恩必报!
凭着从小习武练就的过人耳力,聂开诚以十字路口为中心,开始一家一家倾听里面的动静。
事有轻重缓急,姑娘也没说必须当日赶回去。安大人看重姑娘,姑娘也需要安大人这个助力。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件事他管定了!
过滤一些普通小民的正常生活响动,默记了几家没有响动的。
第二次回到十字中心朝北边继续搜寻,走到第五家墙外聂开诚停下了。
一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旧小院,围墙高度和其它住宅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这家人似乎出奇的懒,围墙缝里长出的杂草枯死在砖缝里也不愿意清理干净。
那扇大门油漆掉得跟瘌痢头一样也不肯重新上漆。
县里居民大多好面子,自认为比乡野村民高出一等。即使是穷,也要穷得体面。
周围一片体面,只有这家不修边幅。要么无人居住,要么就是租给了外来人。
聂开诚助跑几步攀上墙头往里仔细打量。
院里西北角竹竿上晾着几件衣裳,皆是男子短褐,洗得也不算精细,皱皱巴巴没有撑平。
没有一件女子或孩童衣物。
院子靠东有个柴墩子,一捆还未打散的柴立着,另一捆放倒散开着,旁边横七竖八地堆着一些劈开的柴禾。
聂开诚的视线落在旁边屋檐下的墙壁上,明显有堆过柴垛留下的痕迹。
但是那里却没有柴垛。
开门七件事,柴排在第一位。正常人家都会存一些柴放在日头能照到的地方晾晒,即使有柴房也不例外。
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人都不像正经过日子的。
只是里面没动静,他还要继续往前搜寻。正当打算跳回地面的时候,里头房里传出了女童哭声。
“呜呜呜~我不吃~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找我娘~”
这软糯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精神一振,因为这女童说话有个特点,官话口音很重!
正是和那天听到的口音一模一样!
这里离京城隔着重重山水,平民皆说方言,只有官宦人家和大户人家才说官话。
聂开诚翻过墙头,轻巧落地,控制脚步声走到柴墩子旁捡起柴刀插在背后腰带上。
慢慢摸到大门紧闭的正堂旁边。
“叫她别哭了!听得老子烦死了!实在不行给老子弄昏她!”
筷子拍在桌上砰的一声,一个浑厚暴躁的男人声音传出,聂开诚开始估算此人大概所处位置。
“月儿别哭了,等吃完饭就带你去回去可好?”妇人低声哄着。
“我不~我娘今天答应给我炖鸡丝粥…呜呜呜…”
啪的一声脆响,“老子叫你别哭了!”
“哇~”女童放声大哭,突然又没了动静。
听到这里,聂开诚捏紧拳头,在周围梭巡了一圈,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用力掷出去一颗砸在院门上。
里头默了一会,聂开诚又掷了一颗出去。
“你把她带去房里别出声,我去看看。”
堂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却没人走出来。
“谁!”
等了一会没人应,又合上门回去了。
又是一块石子砸响了院门,堂屋门又开了。
“谁在外面!”
没人应,骂骂咧咧的又回去了。
正巧有几个孩童打闹声传过来,聂开诚索性把手里的一把石子全掷过去。
院门叮叮咚咚,外面孩童嬉闹,好不热闹。
“谁家的破孩子,吵死了!”
堂屋门哐当一声大开,从里头奔出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壮汉。
隐在一边的聂开诚身影一闪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以为是孩童恶作剧惹得心烦的壮汉一个没防备被人从背后制住,等他抬脚把靴子里的匕首掏出来的时候,脖子已经被柴刀毫不留情地割开。
聂开诚扣着他的喉管身形一偏,迅速用柴刀格住往他腰腹反刺过来的匕首,膝盖往前一顶一压,壮汉单膝跪地。
被大力捏碎喉管的壮汉从始至终也没发出一句声音,鲜血喷溅一地。
聂开诚看了看满手鲜血和被染红的半个袖口,此刻顾不上其它,丢开壮汉放轻脚步潜进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