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棚群最边上搭了一间独立的石条猪舍,其中一面墙留了一条排污小沟,连接一个粪池。
起初村里工匠要按普遍的溷来建造,被舒映桐否了。
这个时代的厕通常和猪圈建在一起。
在高高的粪池上搭上圆木,再把石板铺在上面,留出空隙让人蹲着如厕。
地下的粪池连接旁边地势低的猪圈,污物全部通向没有顶棚的猪圈。
人粪混同猪粪,是为溷。
舒映桐否它的原因很简单,一想到猪在粪池里撒欢,边拱边吃,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猪开不开心她不管,那猪肉是人能吃的?
“栓儿!油菜苗来了!”冬生背着一个大竹篓从远处奔来,后面还跟着跑得飞快的香草。
油菜籽是撒播在田里的,出苗之后需要间苗,把长势较弱的弱苗拔除,留下强壮的秧苗给它们足够的生长空间。
油菜苗可以用来剁馅,腌酸菜,晒菜干,还可以用来喂猪。
冬生每天早上都去田里拔油菜苗,自家的不够就拔秀吉村人的,北营那边人种的是不敢拔的。
这猪喂到过年也长不了很多,猪肉也只在南村分,拔南村的油菜苗比较合适。
栓儿领着几个南村小伙伴蹲在地上剥橡子,之前慧茹跟北营的一个妇人学了做橡子豆腐。
做出来之后大伙都觉得清新爽口,只需要剥了橡子仁浸泡十来天,每天换水浸泡即可脱涩。
这个活都让栓儿带着一群小伙伴包了。
“冬生你今天回来得好快呀!”栓儿一见冬生和香草回来,立刻站起来迎上去。
“香草今天不用带着宝顺,我们两个一会儿就拔了一筐!”冬生卸下大竹篓放在地上。
五头花纹小野猪原本围着栓儿几人等着投喂橡 子。
见了熟悉的冬生,立刻争先恐后地冲上去,熟练地用长嘴把竹篓拱翻,哼哼唧唧地挤进筐子里边拱边吃。
“哎呀,别抢啊,篓子要踩坏了。”冬生拍了拍着最先冲进篓子的那头小野猪,抓着它的一条后腿把它拖出来。
小野猪根本不管,挣扎着还要往里冲。
香草麻利地拎着竹篓把油菜苗倒在地上,笑呵呵地看着这几只小野猪撒了欢的吃。
先前知道南村养了几头小野猪,但是一直没机会来看稀奇,他们也不让她和宝顺到这边来玩。
野猪和家猪长得有些不一样,这小野猪长得特别有意思,活泼好动又不怕人。
猪舍被他们打扫得很干净,野猪身上也干干净净的,可把她稀罕坏了。现在大家也愿意跟她玩,她可以放心地摸摸这些眼馋了很久的小家伙。
“我以前还没喂过猪呢!”香草高兴地挠挠脚边那头那头小野猪的脑袋。
养猪是件高成本的事,只喂猪草不喂粮食,一头猪从猪崽子到成猪需要两三年。
猪崽的价格也不便宜,秋冬草木凋零养猪必须添加米糠。…
对于常年欠着地主债的贫困农户来说,养猪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舒映桐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群小豆丁叽叽喳喳地炫耀自己的亲戚家养过猪,那一脸自豪的模样惹得其他小伙伴纷纷表示羡慕。
仰头望着一块乌云也都没有的天空,心里有些烦闷。
这雨,还能不能下了?
前世出任务最讨厌雨天,如今倒是有些怀念被雨帘干扰视线的感觉了。
“开饭!!!”
朱萸举着锅铲站在灶房门口扶腰大吼,吼完龇牙咧嘴的扶着腰回了灶房,“不行了,昨天弹了一下午棉花,我的腰已经伸不直了。”
“昨天还见你兴冲冲的回来说要给大伙一人弹一床新棉被呢。今天就歇菜了?”慧茹憋着笑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拿了锅扫转着圈刷锅。
“嗨呀别提了,昨天还没什么感觉,浑身都有劲,感觉弹个一百床都没问题。鬼知道睡了一觉起来,手都抬不起来了”
朱萸苦着脸捏了捏手臂,终于知道为什么弹棉郎都直不起腰了。
这比农忙时节抢收还痛苦!
割稻子也就弯个腰,这弹棉花得一直举着弹花弓,弹花槌敲的力道还要收着。虽说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不如让她在大太阳地下干农活呢。
“你这是累酸了,得揉散了才行,不然得酸好几天。”慧茹抱着大陶盆往外走。
拧着眉头正考虑要不要抽时间出来给她热敷按揉一番,见到迎面走来的胡椒顿时眉目舒展。
“胡椒,朱萸昨天弹棉花累着了,浑身酸得嗷嗷叫,一会吃完饭你给她治治。”
村里建房都是重劳力活,不仅要吃饱,还得吃好。她这一整天都得忙着安排吃喝,着实没那么多时间。
胡椒活计轻,她们也玩得要好,让她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好,我知道了。”胡椒脆声应了,背着手幸灾乐祸地踱到收拾碗筷筐子的朱萸身后。
“咱们朱萸姑娘改叫朱棉花了么?太惨了,啧啧啧”笑嘿嘿地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腰。
“嗷你是人么你!我腰酸着呢!”朱萸捂着被戳的地方转头冲她凶狠地龇牙。
“酸才戳啊,不酸我还不戳呢。”胡椒笑眯眯地又戳了两下她的后腰,“叫你欺负我哥,就戳就戳!”
朱萸圆眼一瞪,咬牙切齿地笑了,“我欺负你哥?”
哪个能欺负那个臭不要脸的混蛋!
她 在他手上从来没赢过好不好?
便宜倒是被他占了不少!
“哼,我昨天不小心看见的还能有假?那腰上那么大一团青青紫紫的,问他就说是不小心撞的。骗谁呢,除了你,我是实在想不出来谁能让他受伤!”
朱萸看她那母鸡护崽的架势气得翻了一个大白眼,“他活该他!”抱着碗筷筐子气鼓鼓地要走。
“我哥怎么活该了?他对你那么好,什么都依着你。不行,你得说清楚。”
胡椒也是个犟脾气,拽着她的筐子就是不让走。
“我才不说!赶紧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说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
朱萸习惯了让着她,拉来拉去又不想使蛮力,手臂酸得冒火。
脑子一冲脱口而出:“他亲我,我不该拧死他?!”
“呃…”胡椒愣住,脸上一红瞬间撒手。
咬着下嘴唇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我哥已经这么不要脸了?”
砰地一声拍上案板,“干得漂亮!”
突然想起慧茹交代她的事,眨眨眼睛,缓缓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