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尔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现实中。
他们坐在一间屋子里,是来时的房间,那面墙壁完好如初,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洛维站起身:“都没事吧?”
已清醒过来的便与他对答。
他掏出一片薄薄的白色纸张来,希罗尔依稀记得,那是裹在线球外的包装物。
而此时,内里的东西已不翼而飞了。
“没了?”希罗尔来回打量着眼前那张纸。
“嗯,没了。”洛维将它收起,“从那地方出来后,就没了。”
弗利曼一面拍拍自己的脑袋,一面走到两人跟前。
“闹了半天,一点收获没有,莫名其妙就出来了。”
“也不能说一点收获没有吧。”慕兰诺拉不知从哪钻出来,“这间屋子里多了两个人。”
洛维立马戒备地挺起身:“谁?”
“不知道,不熟。”
“在哪?”
“里面的房间。”
他几步便冲过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一名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向洛维。
紧随其后的希罗尔便把目光洒在他身上,这好像是……在多伯里公司旁行动时,脸部突然成了面具的那人。
“你……”洛维一时惊疑不定,但见对方没半点举动,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队长。”男子站起身,伸出手。“我叫克兰达。”
洛维一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前些时日,他诸事缠身,索性便将选人用人一事甩给弗利曼去了,因此,到了此时,他竟叫不出眼前这位队员的名字来。
这无疑是严重的失职,他一边想,一边紧紧地握住这只略显瘦弱的手。
“你好,克兰达。”洛维笑起来,“你脸后面的东西……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
“嗯……能问你个问题吗?这是你的家?”
“是的,队长。”
洛维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抱歉,我们没经你同意,就闯进你家了。”
克兰达轻轻摇头,仿若只听到件无足挂齿的小事。
洛维便接着发问:“兄弟,或许有些失礼,但我还是想问你件事。”
“您问吧。”
“我们来这里时,没看到你和……这位老女士,请问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克兰达苦笑起来:“我也想知道。”
“这位女士是您的……”
“是我母亲。”克兰达沉声回应。
希罗尔看着那位卧于床上的老女士,她此时紧闭着双眼,多半已到了梦乡里,面部的皱纹似乎快了时间一步,以不符合这年龄的速度爬满肌肤。
“你对……你家里墙后面的东西有了解吗?”
“墙?”克兰达语气中缓缓升腾起疑惑来,“不是很清楚……”
“你还有近段时间的记忆吗?”
克兰达叹着气:“也不清楚。”
“这样吧。”洛维挺直腰板,“能请你带着你母亲去波伊队一趟吗?只是检查检查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就当是体检了,如果有什么健康问题,也能顺手解决。”
克兰达笑笑:“放心吧,队长,我也是波伊队的。”
洛维便也忍不住一同笑起来:“行,那你们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招呼我一声。”
“好。”
希罗尔随着他走出屋子,他看到洛维径直朝那堵墙壁迈去。
而慕兰诺拉此时也站在那里。
“有什么异样吗?”洛维向她询问。
“没有。”
两人围住那面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墙,敲敲打打,寻寻觅觅。
希罗尔有种错觉,众人彷佛又回到刚进入此地时的场景里,又对着这面墙犯起难了。
“这……”洛维收起胳膊,挠了挠下巴。“这确实是面墙。”
电话铃声猛然响起,划破了他的疑虑。
他急忙掏出手机,接起来。
希罗尔离得近,因而能将通话内容听出个大概。
洛维似也不愿掩饰,大大咧咧地跟另一头说着话。
“你死哪去了?”
这声音透过手机,落在一旁希罗尔的耳朵里,于是,一张熟悉的脸庞便顺势漂浮在思绪的海洋上。
那是波伊队队长的声音。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洛维已回应起对方的质问来。
“你说我干啥去了?你天天啥事不干,就往那一坐,还有脸说我啊?”
“你那边完事了赶紧回来,有事跟你商量。”
洛维还没说话,对方便挂断电话,只留阵象征结束的声音与他对答。
洛维颇不屑地将手机扔回兜里。
但他刚做完这泄愤的动作,便立即将那东西捞出来,放在手中。
他想查验查验,在进去这段时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错过了。
“接下来怎么办?”弗利曼语气不佳,“折腾一趟,就多出来俩人,还不如不进去。”
“怎么能这么说。”洛维的眼睛放在手机上,胳膊却下意识摆动两下。“那可是两条人命,而且……”
“你们看。”他将手机展示在众人面前。“可能还不止两条命。”
希罗尔匆匆瞥一眼,那似乎是谁发给洛维的讯息,内容简略,因此倒好分辨。
只众人进去这段时间内,似乎便又有不少因面具受苦的无辜之人。
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人不久前全都摆脱掉这无妄之灾了,失踪的皆已回归,面下埋着异物的也都已顺畅无阻,只是已死的可怜人终究不能再回到亲人的怀抱中。
如此看来……这一连串事件都跟那副长有人手的巨型面具有关?
可……这仍有许多说不清之处,有许多解不开之谜,希罗尔愣在原地,这面具是怎么掉到墙后面……不,掉到众人先前待着的地方的?
洛维突然拍拍他肩膀,倒把他吓了一跳。
“别想这么多。”他嘿嘿笑着,“解决谜题的唯一目的是解决问题,只要万事平安,你跟那些个未解之谜较什么劲呢?”
“唉。”希罗尔摇了摇头,“那这边没事了?要不我赶到索科斯跟乔诺布伦那里去?”
“急什么。”洛维摆摆手,“歇两天再说呗。”
希罗尔倒想不到有什么可放松的,他只要闲下来,便会无可遏止地遐想漫游,而先前堆积如山的疑云便趁着这时候汇聚成雨,浇灌在忧虑的原野上,使它长出哀愁的种子来。
因此,他宁愿给自己找点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