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城，找路或许很难，但找一家火锅店，简单的只需要你抬个头就行。

此时，离着剧组拍摄地不远的一家火锅店，酒酣正浓，整个火锅店内的气氛也越发的奔放。

这是被压抑久了的自我释放！

整个火锅店都被石头剧组包下了，所以也没人管剧组人越发放浪形骸的行为。

好在大家也都是有底线的，就只是拼酒和放声高歌，外加一丢丢的趁醉装糊涂，大声辱骂几句宁昊不是人。

而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古业和宁昊几个剧组核心成员，也渐渐被啤酒催生了彼此的谈兴。

宁昊喝酒上脸，但做导演的，就没有几个是不能喝酒的。

红着脸，宁昊当着古业的面，吨吨吨的又是喝了两瓶啤酒，随即开始晃晃悠悠的演了起来。

为了今天的事情，宁昊也是特意假借感谢之意，将古业安排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在场的诸人，除了古业，都是和宁昊喝过酒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他的量的。

更重要的是，几个石头的主演们，看着如今宁昊‘醉酒’，还有一边满是担心的古业，莫名的就有些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熟透了宁昊为人本质的黄博。

所以此刻的黄博，看向古业的目光是充满了同情。

石头剧组是真的穷，即便到了现在拍摄已然接近尾声的时候，宁昊东拼西凑也才拉到了三百万的资金，而石头这个电影启动之初，也不过是一百五十万的资金。

这点钱，连付给演员的片酬都不够，所以被逼的没办法的宁昊，只能各种的坑蒙拐骗，大谈梦想，忽悠演员降价出演，甚至是免费出演。

徐光头不算，人是看剧本好，直接免费客串，属于自己送上门的天降之喜。

此一时的徐光头，因为猪八戒的光环，名气是整个石头剧组里最大的，也是最能拉动票房的人。

而剧组的其他演员，包括黄博，都是宁昊在酒桌上忽悠来的，就像此刻即将被忽悠的古业一样。

宁昊的嘴，骗人的鬼！

嘭！

只见突然安静了有一会儿的火锅店包间内，红着脸，看着好像已经喝大了的宁昊，猛地将手中的玻璃杯砸在了桌子上。

古业离得最近，他被宁昊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看来是真醉了！

古业慌忙的伸手扶住宁昊，有心的连忙将那个被宁昊砸在桌子上的酒杯，放在了他伸手够不着的地方。

“导演，你喝醉了，要不今天就提前散了吧？”

古业关心的小声说道。

宁昊也是敬业，醉眼迷茫的看了一眼古业，心里有些欣慰，他能感觉到古业真情实意的关心，但今天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江湖险恶，就当今天是给古业这个师弟上课了。

顿时就心安理得起来的宁昊，一把推开了古业扶着他的手，“叫什么导演，叫师兄，咱俩可是一个老师的同门师兄弟！”

导演和师兄这两个称谓，后者明显是更亲近的关系。

这一幕，看的一边的黄博几人直摇头。

来了，第一步先拉近彼此的关系，这一招，我们熟，都是过来人。

但是古业不知道，只以为宁昊是亲近自己，同时也是在向酒桌上的大家正式介绍自己，所以难免有些感动。

“好的师兄！”

听着古业言语中愈加亲近的语气，宁昊迷蒙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

还是小年轻好忽悠啊！

宁昊很刻意的打了一个酒嗝，跟着故作大气的一把搂住了古业的肩膀，“师弟我给你说啊，你是第一次和我喝酒，不知道我的量，这点酒，我是不可能可能醉的。”

醉酒的人都是顺毛驴，顺着说，怎么都好，你要非说他醉了，那可就没完了。

这点道理古业还是懂的，“好好好，师兄海量！”

“是吧，还是师弟你说话好听，可师兄心里苦啊，必须大醉一场来解愁！”

宁昊忽悠人的第二步来了，倒苦水，说困难，以博同情。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个鬼，师弟你家境殷实，妥妥的富二代，哪里知道什么人间疾苦呦！”

“师兄，我……”

“别打岔，听我说完。石头这部戏是我呕心沥血的作品，为了它能诞生，我可受了大苦了，低声下气的到处求人，最后也不过是讨来了现在的三百万，这也就堪堪够拍摄用，可后面的宣传怎么办？”

“师弟，你教教我，我之后该怎么办，电影不宣传，它得多委屈啊！”

图穷匕见，古业直接被问的哑口无言。

而在一边看戏的黄博几人，也都明白了宁昊的心思，是想忽悠古业掏电影的宣传费。

这厮……有点过分了啊！

这年头的电影，基本就没有能赚钱的。

而石头这部电影，剧本好不假，导演能力也很强，尤其是古业带来的更加完善的剧本，让电影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强。

但即便如此，也没人敢笃定它就一定能成功，毕竟能影响票房的因素太多了。

此刻的古业，也明白了宁昊的言外之意。

和在座的其他人不同，作为后来者的古业，他对石头的信心比宁昊这个导演都强。

按理来说，这种必定成功的事情，古业应该不会拒绝，但坏就坏在古业的思想本身就很正，且在北电又跟了一个田老师那样的老导演学习，所以古业和宁昊本质上，其实是一类人。

花别人的钱，拍自己的电影。

所以宁昊想让古业花钱来投资石头做宣传费，那也是真的想瞎了心。

或许出于朋友间的帮助，古业可以借钱给宁昊，但前提那得是古业自己的钱，可现实是古业只是个即将毕业的在校生，他哪里来的钱。

至于找家里要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同时古业也做不到。

古业家里的教育观念，就是男孩子要穷养，除了一些合理的消费，其他一切免谈。

当然，作为富二代，家里给古业的合理消费的标准，也是要远高于常人的，不然古业也舍不得住他现在的酒店房间。

所以宁昊注定是要在古业身上失望了，但好在其本身也没指望古业真的投钱进来，毕竟先期投资已经确定，古业掏钱了，他也不好调和后期利润的分配。

他，毕竟只是一个花别人钱，拍自己的电影的导演！

年轻人脑子活，宁昊找上古业，其实也就是想着能让古业帮忙想个便宜又实惠的电影宣传方案。

所以在古业委婉的说明了自己情况后，宁昊也没失望，转而直接没事人般的问道：“那师弟啊，你有没有什么便宜又实惠的宣传方案呢？”

不装了，虽然宁昊的脸依旧很红，但话说的那叫一个流畅。

古业有些莞尔，不禁回忆起了学校时，他们田老师给导演这个职业做的总结。

胆大、心细、脸皮厚！

胆大，看看宁昊吧，总在犯罪的边缘游离。

大胆假设，勇于实践。

这是古业的理解，导演这一行，就是勇于试错，大胆的去实践你灵光一现的想法，说不准就会有一个经典因此而诞生。

心细，这个很好理解，导演就是个细致的活儿。

而脸皮厚，那就更好理解了，看看宁昊，为了电影，直接忽悠起了古业这个同门师弟，脸不红气不喘的，脸皮厚的不能再厚了。

对于电影宣传，作为后世人的古业，经历过后世种种千姿百态的电影宣传方案，所以在这一块，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但是06年这个时间点，后世的某些成功电影宣传方案，因为缺少必要的条件和平台，显然也是不适合的。

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此时代的电影宣传，多是集中在传统媒体这一块，而忽略了一片蓝海的网络。

网络是年轻人的天下，而电影市场，最舍得花钱的也是年轻人，所以……

“网络？”

听着古业提到的电影宣传重点在网络上，不仅仅是宁昊，其他人也是不知其解的皱着眉头。

大家不是质疑古业，主要是网络宣传这一块真的没人做过，没有参考对象，自然是有些迟疑。

“能行么？”

宁昊作为整个剧组的主心骨，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古业自信一笑，笃定的点了点头道：“绝对可行，我给你们说一个数据吧，华夏06年的网民，已经破亿了。”

“嘶……”

破亿这两个字，直接吓到了宁昊等人。

这么庞大的人数，哪百分一，甚至是千分之一的人去看石头，就已经足够石头收回成本了。

宁昊，包括黄博等人，此刻俱是有些激动亢奋起来，为的是他们发现了网络这片蓝海，也为的是石头的光明前途，更为的是那好像遥遥在望的电影盛世。

“搞，必须搞，我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个网络宣传搞起来，这不仅仅是为了石头，也是为了给那些同行们看到希望！”

“电影盛世，可能真的要来了！”

此一时的宁昊，精神焕发，那一双不大的眼睛，亮的有些刺眼。

对电影，他爱的很深！

“具体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我的想法是综艺，网络综艺。”

“网络综艺？”

“对，就是网络综艺，私人订制式的综艺节目。”

“私人订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