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的不是别的,他手中的那封信件,正是这远山镇何府的。
看来今晚这场好戏,自己也能大饱眼福了。
想着刚准备行动,李邯郸又稍微犹豫片刻,随即闯进了旁边一家刚准备打烊的成衣店。
再一次出来的时候,连马匹也在这成衣店的后院放好了。
至于抵押……李邯郸“一不小心”将那系马的拳头粗细的拴马桩掰断之后。
他说什么,老板就听什么了。
做好准备之后,他也涌入了人流,朝着镇子中间的何府走去。
像远山镇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镇长一般都会由本地最有权势的家族担任。
比如说……何府。
因而没走多远,李邯郸就知道了这何府在这远山镇,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了。
土皇帝。
说的就是何家这种存在。
等他随着人群站定之后,才发现,这镇子中间最大的一块空地上,已经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他就正好位于那外三层的最外层。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几个呼吸过后,他就已经站到了队伍最前头,占据了一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身前这空地,被远山镇百姓们围出了一个大圆,边上每隔上三米左右,就有一个火盆,此刻正熊熊燃烧着大火。
最中间,架起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看清的高台。
此刻,高台上正摆放着一张方桌,上头还叠着一堆香烛草纸,不禁让李邯郸好奇之心愈甚。
“哎,你说这行祭之日,何时是个头啊?”
“谁知道呢?据说我爷爷出生那年,就已经有了。不过也就他运气好,据说当日他都被选成祭品了,但却被山神老爷嫌弃,才侥幸活了下来。不然今日,哪来的我?!”
“小声小声,这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
李邯郸瞥了眼旁边那一脸愤世的汉子,心中似乎有所明白。
就在此时,原本嘈杂的人群忽地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李邯郸便瞧见靠近何府那边的人群被挤着空出一条通道,一个身高五尺左右的矮小中年汉子,身上被抹得花花绿绿,额头中间还竖绑着一根白色羽毛。
此刻正被人群簇拥着,走上了高台。
人群安静,纷纷看着那中年汉子走到高台前头,一脸肃穆。
也没什么过多的言语,男子只是在那站立了片刻,便有一股阴风吹起。
“行祭,开始!”
男子忽地怪叫了一声,随后一脚重重踩在高台木板之上,便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
动作熟稔,丝毫没有生硬之感。
李邯郸也趁着这个空隙,打量了一下人群。
不多时,他便发现,那些怀里抱着婴儿的百姓,都是一脸悲怆,仿佛认命了一般。
不禁让他心中的某种猜测更加坚定。
如果真是这般,那么这远山镇的山神,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台上的神职男子依旧在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
每一次重重踩地,都仿佛踩在了百姓们的心头,压迫地他们抬不起头。
倏忽间,正在观察着四周百姓的李邯郸忽地感到这吹着的冷风,似乎变大了。
高台上那些叠放好的纸钱,也被大风吹起,飞舞不定。
“山神老爷来了。”
不知谁压低了嗓音呼喊了一声。
紧接着所有围观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看着这一幕,李邯郸心中大震。
要知道这可是大唐统治下的地盘啊!
竟然被一个野神邪神控制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知那整日在山阴县高坐大堂的山阴县令楚荃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此刻,场中也就只剩下他站立在原地,显得很是突兀。
他只好蹲下身子,与那些跪着的百姓等高,才显得没那么突出。
约莫过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一直盯着台上的李邯郸忽地感觉到,那传说中的山神老爷,来了!
果不其然!
那原本闭目养神的神职男子猛地睁开双目,阴冷地扫视着底下百姓,如看牲畜!
他在挑选!
李邯郸没来由地生出这个想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事,随即收回窥探的目光,又压低了身子。
不多时。
“你,上来!”
高台上忽地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声音。
众人被吓得纷纷抬起头,看看到底是谁家被选中,看看是不是自己……
李邯郸还没抬头,便已然察觉到,那山神盯上了自己!
“我吗?”
李邯郸后面一个怀里抱着个女婴的妇女抬头之后,发现山神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之后,怪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前面那个,上来!”
神职男子嘴里发出生硬地牙齿碰撞的声音。
李邯郸只好站起身,直视着那被附身的男子,“我?”
神职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刹那间,人群“嗡”地一下喧闹了起来。
要知道往年行祭选的祭品可都是尚未周岁的婴儿,哪有选这成年男子的时候!
可这没关系啊!
只要没选到自己,没选到自己的孩子,那就选对了。
还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心思稍微细腻的百姓立马就喊了起来。
“快上去,快上去!”
“山神老爷叫你上去,还不快点!”
“上去,上去!”
“……”
有了第一个,剩余的百姓都发觉了,生怕山神老爷后悔,随即一个个都在死命地呐喊。
李邯郸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绝望,也明白了这何府,这野神,为何能在这远山镇生存下去了。
人心可悲啊!
看透之后,李邯郸也不做什么反抗,一跃上了高台。
看到他如此光明磊落,那些原本呐喊的百姓也感觉到一阵愧疚,声音也小了下去。
看着那比自己矮了至少两个头的神职男子,李邯郸解释道:“我是这山阴县驿站的驿长,此次前来,是给你们何府送信的。”
听到这话,神职男子的眼神一缩,似乎有些后悔。
但随即不知想起什么,又坚定了下来,怒喝道:“无知小儿,见本神竟敢不跪,受死!”
李邯郸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伸手将怀里的那封书信取了出来,朝其扔去。
“我真的只是个送信的。”
说完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再一次出现之时,已是到了那神职男子的身后。
双手握住长刀,高高举起。
一阵悠闲的话语依旧飘荡在原地。
“当然,信不信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