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哥?发生什么事了?病情不是已经稳定了吗?”苏玉婉放下手头的事情,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边走边问道。
黄婷婷从来没有如此惊慌过,慌到她根本听不见苏玉婉的话,只知道拉着苏玉婉往前跑,自己跑丢了一只鞋子都不知道。
苏玉婉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正好付元庆赶着牛车过来,苏玉婉便拽着黄婷婷上了牛车,“去秦家。”
望着秦家满院的喜庆大红色,再看看秦修吐出的一地污血。
苏玉婉终归是来迟了一步。
秦修没能等表妹叫来大夫,便没了气息。
“谁给他下的毒?”苏玉婉见黄婷婷已经傻了一样抱着秦修的遗体不放,便问了秦修的下人。
“不,不知道。”下人们乱作一团,此时正战战兢兢地等着秦家其他主子的发落。
谁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他们只知道主子最近身体大好,已经听了表小姐的话,要在她热孝期成亲,否则过了热孝期,她便要为父亲黄文忠守孝三年才能再嫁人。
今天便是他们俩大喜的日子,秦修也将家里布置地喜庆隆重,却在准备出门迎亲时,吐了血。
黄婷婷得了消息,当即赶了过来,看到的却是已经昏迷不醒的表哥,还有几个束手无策满脸惋惜的大夫。
她什么都顾不上,就去找了苏玉婉过来。
却还是来晚了。
苏玉婉得不到秦家下人的任何说法,只能痛心地看向黄婷婷。
黄婷婷已经回过神来,没了眼泪,只镇定地吩咐道:“找个人,代替表哥迎亲,这婚事,继续。”
秦家主母这时出面,对着秦修的遗体挤出几滴眼泪,让人抬下去先好好安置后,又走到黄婷婷跟前,劝道:“婷婷,你节哀顺变。你若还想继续,就让你大表哥代替修儿迎你进门吧。”
黄婷婷冷冷地看了眼秦家主母,也没有反驳,只说道:“就依舅母的,让大表哥迎我进门吧。”
“婷婷?”秦夫人一惊,“你的意思是?”
黄婷婷说道:“舅母不是早就想让我嫁给大表哥了么,反正都是表哥,嫁给谁都是嫁,主要是我年纪大了,不想等到三年后再嫁人。舅母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秦夫人连连点头,并迅速吩咐下人准备,亲事继续。
苏玉婉跟黄婷婷一起离开秦家。
大红的嫁衣显得格外刺眼。
黄婷婷道:“原本想着给你下请帖的,后来想着你的师母过世不久,也就没有请你参加我和表哥的酒席。没想到,就出了这事。”
苏玉婉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听着。
黄婷婷又说道:“你对我和表哥的恩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的上。”
苏玉婉摇头道:“行医救人,是我的职责,无需你还,只是没能救的了秦公子,我太过遗憾。”…
见黄婷婷沉默,她又问道:“你真要继续这亲事吗?”
“当然要!”黄婷婷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不要?”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黄婷婷也被仆人带回了黄家,继续准备出嫁事宜。
再之后,苏玉婉就没见过黄婷婷,直听说秦家死去庶子的丧事办的很隆重,新婚妻子当天就换了秦家嫡子拜堂成亲。
成亲当天换人拜堂成亲这事,成了整个县城的笑话。
苏玉婉不知道黄婷婷是怎么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的,只知道黄家的田产铺面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被卖得干干净净。
甚至黄家的管家还亲自找到了苏玉婉,将许多田产铺面按去年的价格,甚至还半卖半送地给了她。
苏玉婉担心黄婷婷此举是心灰意冷下的绝望之举,期间还去秦家找了她几次,但是都没见到人就被打发出来了。
秦修五七的第二天,秦家传出一件轰动县城的大事,那就是秦家正房夫人和其嫡出的傻儿子,双双被人乱刀砍死,死相甚是惨烈。
后来官府出面搜查,当时就断定了是秦家新进门的大儿媳所为。
但是官府没有抓到人,因为犯事者黄婷婷提前逃走了,还是带着黄家和秦家两家的大半家当,还有秦家死去庶子的牌位走的。
而且官府顺藤摸瓜,也查出来秦家庶子的死与秦夫人有关。
再深入的真相,就没有传出来,应该是被秦家和官府压了下去。
苏玉婉看着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一大摞原本属于黄家的田产铺面的契书,心中五味杂陈。
她和黄婷婷的恩怨早已过去,这时也只希望她逃得越远越好。
这几天是府城举行的院试放榜的日子,苏玉婉正在庄子上看周氏腌泡菜,柳英作为周氏的未来孙媳妇,也就正大光明地把腌菜方子继承了去。
三人一边忙着配制腌料,一边讨论着轰动县城的黄婷婷的事情,都倍感惋惜。
正在这时,突听外面欢快的唢呐声由远及近。
“附近有人成亲么?”柳英好奇。
苏玉婉接话道:“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行啊你,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柳英的手搭在苏玉婉肩膀上,一起朝外面看着热闹。
苏玉婉又道:“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少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边跟着一片白,从此人间不再来。”
她说的前世网上流传的段子,本是顺口一提,可说完之后,便想起了师姑,当即便住了嘴,不再调侃。
说话间,唢呐声已近在耳边。
“听着声音,好像是冲着咱们庄子这边来的呢。”周氏也停了手里的活,过来看个究竟。
唢呐队的确是朝这边来的,为首的人正是宝根和孙县令。
“恭喜槐树镇苏家村苏明哲苏公子,得本场院试头名。”唱名的人拉了长声报喜。
这可把周氏和柳英惊住了,两人急急忙忙出来迎接,“官差老爷辛苦了。”
孙县令在自己的任上,能出来个全府城的院试第一名,对他以后的仕途大为有利暂且不说,单单是这面子上,就足够他在其他同僚面前扬眉吐气了。
他放下了一县之长的面子,亲手扶稳苏老太,“恭喜了,老妇人,明哲这孩子,出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