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骤然响起的粗鄙之语。

秦川一时没搞清楚由来，不由得愣了一愣。

左右看了一看，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顿时满脸惊疑，保持戒备。

冲着四周空旷之处，大喝一声：

“何方妖孽！安敢在此装神弄鬼，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青铜巨剑亦是愣了一下，半晌才再次开口道：

“这本来就是原形啊。”

秦川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声音竟是从地上的青铜剑中传来。

“还有妖怪！戒备！戒备！”

当即面色骤变，暴退几步，试图拉开距离。

哪知那青铜巨剑，竟也是嗷地一声，哐当哐当地翻滚起来，紧紧跟在秦川后边。

一边翻滚跑路，一边扯着嗓子叫唤：

“哪儿！哪儿！妖怪在哪儿啊啊！别丢下我呀……”

……

也不知拉扯了多久，那青铜巨剑才反应过来。

人类口中的妖怪，就是说的自个儿。

“啥呀？人家哪是什么妖怪，这不明摆着是剑灵嘛！”

略显童稚的清脆声响，从宽若门板、敦实厚重的剑身中传出，实在显得有些诡异。

秦川又没正儿八经修行过，哪里分得清楚，妖怪与剑灵有个什么区别。

不过拉扯了这么一通，也能看得出来，对方没有恶意。

稍稍冷静下来些，似是想起来些什么，试探着出声询问道：

“方才那猿妖发威之时，莫非就是你在从中作怪？”

“你这人，看着人模人样的，说话怎么忒难听。”

宽如门板的青铜巨剑，原地晃了一晃。

语调骤然拔高三分，显然对秦川方才的措辞，颇有几分不满。

“什么叫做作怪啊？那不是英勇无畏、拯救苍生嘛。”

“你不会唠嗑别硬唠啊！”

确认心中猜想无误，秦川这才放下心中戒备，稍稍松了口气。

在一片血泊残骸之中，寻了个干净处坐了下来。

稍歇片刻，等到气息喘匀，才施施然继续出声道：

“聊聊吧，是个什么来头？家里几口人？村里几亩地？”

“为何要与那猿妖混在一起？可曾与妖怪一起，行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倒也没有太多曲折离奇的故事。

这剑灵自诞生灵智以后，便跟随在古铜巨猿身旁。

乃是钻风山的钻风大王，赐给手下大将的宝物。

“不过我师父说了，钻风山上没一个好东西。”

“让我平日里啊，都尽量出工不出力。”

“若是逮着机会，更是要反将一军，灭了这贼妖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你师父？”

秦川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出声追问道。

“嗯嗯。”

青铜巨剑猛地晃了一晃，似乎是在用力点头。

门板宽的身躯，顿时扇出来老大一阵风。

“就是师父将我铸造而出，并赋予我剑灵之智。”

“依我自个儿说，我就该管他叫爹！可惜师父不准，只许以师徒相称。”

青铜巨剑认爹失败，言语之间，显然有些失落。

“敢问尊师，尊姓大名。”

秦川着实有些好奇了。

“师父说过，他叫干将，有个妻子叫做莫邪，只是现在失散了。”

“若不是为了寻找妻儿，师父也不至于落在那钻风大王手上，无法脱身，被逼着为其锻造法器……”

“干将！？”

巨剑话还没有说完，秦川已经惊呼出声。

这可是个厉害人物，纵观历史神话，也是排得上号的铸剑师。

“怎么？你听过我家师父的名号？”

“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秦川讪讪笑笑，凑得近些，继续打探道：

“老人家近来可好？胃口怎么样？身子骨还算硬朗？”

自家这桃林村中，可还正缺一个锻造武器的铁匠呢。

“拉倒吧，肉身都没了，哪还来的胃口？还身子骨呢。”

秦川的假客套，被青铜巨剑无情戳穿。

“就剩下一缕残魂了，全凭钻风大王寻来的魂草魂水，凑合过活着。”

“若不是还存着寻找妻儿的执念，只怕早就自我了断，魂飞魄散了。”

倒也是个苦命之人，只不过是铸剑失期，便被斩首示众。

儿子为父报仇，亦是以命相搏，一命呜呼。

秦川面上露出几分悲戚，附和着点了点头。

而后才出声询问道：

“老人家那可是世间一流的铸剑师，你这个做徒弟的，难道就没学上个一招半式？”

钻风大王，对于现如今的桃林村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强大了。

相对于遥不可及的干将，秦川自然对这就在眼前的干将传人，更有兴趣。

“剑身尚未锻造完成的时候，倒是跟在师父身边，观摩着学过几年。”

“虽然与师父的技艺相比，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不过锻造些寻常的刀枪剑戟，那还是不在话下。”

青铜古剑并不藏拙，如实应答道。

秦川听他出声确认，自是心头一喜。

面上却是镇定自若，稍作沉吟，这才煞有介事地出声道：

“在下对于干将老爷子，那也是心怀钦佩之意，如今眼见明珠蒙尘，身陷囫囵，实在痛心疾首。”

“这位……小剑道友，应该看得出来，我们桃林村，也与那钻风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既然有着相同的敌人，何不联手起来，共讨那钻风山？”

树立共同的敌人，是结盟招揽的不二法宝。

那青铜古剑遵循师命，关键时刻掉链子，坑杀了古铜巨猿。

自然不可能在再溜回钻风山。

正愁找不到栖身之所。

听见此番提议，自是一拍即合，连声应了下来。

不过对于秦川口中，所谓的反攻钻风山、解救自家师父。

却是有些嗤之以鼻。

先前面对那猿妖之时，这村子里的惨状。

它在后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算上陆陆续续、前赴后继从村子里赶出来的，少说也牺牲掉二三百人。

最后还是凭着一头妖兽，加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秘法。

才堪堪将那巨猿耗死。

而且看看地上那头，长得有些怪异的野猪妖兽。

秘法消退过后，已是奄奄一息、瘦得脱相。

这般惨烈的战斗方式，估计也用不了几次。

以这般实力，要说讨伐钻风山。

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痴人说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