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第三天，雅量拍卖所的宣传单就发到了胡楼镇，徐秋雨店里的收银台上就放着两张。胡途和陈国涛二人坐在收银台前，摆了一副象棋大杀特杀起来。

徐秋雨和王小玲回家过节暂未回来，请他们帮忙看一天店。这大过节的也没多少人来，两人闲聊了一会拍卖单上的拍品，便拿出象棋杀了起来。

说起象棋，陈国涛是个高手，不是专业的那种高手，只是在业余的同龄人里少有敌手。而胡途只是在陈国涛的熏陶下，马马虎虎的认识一些走法和简单套路。

但此时此刻，两人却杀得难分难解，或许是陈国涛没有用心的原因。

“你要去拍卖会，是不是有想买的东西？”陈国涛问道，“古董这行业虽然利润不但是能从里面挣钱的可不多，你可不要糊里糊涂地陷进去了。”

“哈哈，炮2平7，吃兵。”胡途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放心吧，我只看看，何况我不会做超出能力之外太多的事。”

陈国涛随手应付几招，说道：“那我得看着你一点，秋雨可跟我讲过，玩古董的好多人顺着大势都能被吹死，你看看老陈，你可千万别学他。脚踏实地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千万别一直想着发大财。”

“脚踏实地”这四个字，胡途听得不少，徐素婉天天念叨不说，邻里来串门也都会提点一下，他都听出耳茧了。有了莲台的胡途自然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脚踏实地”，他踏着的是玄乎的不存于世的空间，可不是大地。

“车进，卡你相眼。”胡途却笑得更厉害了，“我知道了，你快点看看这盘棋吧，你就要输了。”

“切，就你这样的，我让你一只車照样赢你。”陈国涛不以为然，不过却认真看了几眼棋盘，“我是说啊，你那个古董，那个”说着说着他愣住了，他终于看出棋盘中的险境，“咦，怎么走到这里了？你想双炮将军，问过我了吗？”他还不打算认输，死撑着又坚持了几步，情势更加危急。

“认输吧，你已经无力回天了。”胡途挠了挠头，笑得贼开心，“早就跟你说我现在的棋艺比以前厉害多了，你非要小看我。”

他扫了一眼空间，手机上的那盘象棋跟桌子上摆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拿得是陈国涛的棋子。他在用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方式作弊，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在作弊，于是他的作弊成了他的实力。

陈国涛却难以置信，头发都快要被他抓掉了，然后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别得意，咱们再来一盘，看我不杀你个片甲不留。”

“哈哈，你认输了。”胡途开心地连蹦带跳，然后他拿出平时用的手机说，“你等一下，我要拍一张照片发朋友圈，庆祝我这场虐菜式的胜利。”

陈国涛惊恐地弄乱了棋子，说道：“你想得美，刚才是我大意了，咱们重新来过。我看你怎么赢我？”重新摆棋子的时候他语重心长地说，“我告诉你，你光靠碰运气是能赢我一句，但不可能一直赢。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但不可能一直走运。”

“赢你还要靠运气吗？我靠的都是真本事。”胡途嚣张地说，“你看着啊，看我这一局怎么继续轻松地赢你！”

陈国涛也没心思再管胡途会不会沉溺于古董中，心思全都放在了棋盘中，一开局便与胡途杀得难分难解。他惊奇于胡途的布局竟然没有明显的破绽，他抬起头问道：“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作弊了？”

“作弊？”胡途窃喜道，“下棋都是靠本事，我怎么可能作弊。”他确定陈国涛不会发现他作弊的事实，但还是有些许心虚。

“咱们把手机都放在桌子上。”陈国涛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人会用手机软件作弊，你别想套路我。”

胡途的举动又让他惊讶了，胡途竟然没有反对他明显具有针对性的提议，而且他特别注意了胡途下棋时候的眼神，并没有看向桌子上的手机，甚至可以说目不斜视，一点作弊的意思都没有。

可结果，陈国涛还是输了。他一脸懵逼的看着棋盘，任由胡途拍照留念，说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就进步这么快，这不符合情理。”

胡途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这只能说我是个下棋的天才。以前是我没用心，现在稍微花点功夫，我这棋艺就蹭蹭蹭的往上涨，我想刹都刹不住。”

如此欠揍的话，在一个自尊心和获胜欲双双被打破的人面前说出来，他也不怕挨揍。好在陈国涛脾气不大，只咬牙切齿地嚷着“再来”，并没有要打他的意思。

接下来连续的失败，让陈国涛意志力和心态都双双崩溃了，以至于后来总是走昏招，连胡途都能看出来其中的不妥。

“第十五局了。”胡途计着数，“要不要我让让你？”

“不要，我要凭真本事赢回来。”陈国涛像一只病虎一样坚持保持咆哮山林的威风，可无论他怎么咆哮，威风毕竟不再。但他积极向上的劲头还是可取的，一直不服输，才能一直进步。

总是赢，而且还不是凭真本事，胡途感觉无趣，又建议道：“要不咱们去吃饭，休息一下再继续来过？”

这一次，陈国涛没再拒绝，他现在精神已经很疲惫了，心态又已经炸裂，非得休息一下才好继续。不过吃饱喝足修整完毕之后，他依旧输了。

他不是输给胡途，他输给了比他更强的机器，因此他的输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是另一种胜利。因为输，他的好胜心被彻底激发，他更努力的专研象棋技法，他的实力得到了增强。当他面对胡途时，依旧无法望其项背，但是他在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快，甩开别人更远了。

而胡途也从这些对局中学到了一些，为了说明他走得每一步有什么目的，有什么效果，他也花费心思研究着。他这样做不是为了提高棋艺，而是为了自圆其说，但这样确实起了提高棋艺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