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什么,你定。”
柯媚儿心中认定宗月歌胸无沟壑,倨傲的抬了抬下巴。
宗月歌心中却开始为难。自己一个现代人,学畜社畜了二十多年,可以说这古代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总不能现场给大家伙表演一段二人转吧......
“二位小姐,”一旁的宫人见无法决定,便走上前来,“如果不能决定,也可以抽签,抽到什么便比试什么。”
“你随便抽。”柯媚儿抱着肩,面上满是无畏。
宗月歌将手伸进宫女递来的箱子,看了看在座位上,一脸关切鼓励的宗凛,暗暗叹气:这次可能要让父亲失望了。
“对诗。”
随着宫人唱出她抽出的签,宗月歌竟松了一口气,还好手气不错。
“媚儿姐姐,你先。”
柯媚儿斜睨了笑意盈盈的宗月歌一眼,只以为她是不知者不畏,便不屑的开口道:“那就以这起云殿的‘起云’二字为题,你可要听仔细了。”
柯媚儿是吏部主使,柯元的女儿,自幼便饱读诗书。只见她上前一步开口道:“山色空灵云落处,溪流绕潺当回时。”
话音落地,便听殿中众人不住的赞叹。
“柯小姐文采出众啊。”
“果真不愧是柯大人的女儿,您教女有方啊。”
柯媚儿满意的听着,让出当中的位置:“到你了。”
宗月歌环顾起云殿一周,除却宗凛和几个他手下的领军,众人皆对柯媚儿交口称赞。
不对,还有一个人。那个黑衣男子,正盯着她。
宗月歌努力忽视他的眼神,给出了自己的诗。
“不若何日登高上,唯爱青柏最高枝。”
此诗一出,举殿静默。
宗月歌“汴京第一草包”的名声早已名扬整个南梁,因而一时间没有人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诗。
“好!”
宗凛忽的起身拍掌:“真不愧是我宗凛的女儿。”
“这......”柯媚儿的脸色青红交加,“你作弊了!”
“柯小姐,”一旁做裁判的宫人上前道,“所有比赛都在我的监察下,断断没有作弊的可能。”
柯媚儿被堵得说不出话,气冲冲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将军府四小姐,宗月歌获胜!”
这一声宣判着实狠狠地吓了北羡云一跳。
她竟是宗月歌?将军府那个不能修炼的小姐,那日黑漆漆地掉进自己怀里的女子?
他呆愣地看着方才赢得比赛的少女回到自己的座位,心中不断的盘算着。她不是和萧承翼有婚约?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在自己未婚夫的府里逛?看来,萧承翼想拉拢宗凛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在他左思右想之际,起云殿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父皇,”萧承翼跪在殿中行礼,“儿臣有一事相求。”
萧瑾本来正在思索宗月歌的这两句诗,是否为宗凛授意,突然被自己跪在地上的儿子打断。
“什么事?”
“宗家四小姐,秀色难掩,百花羞颜;臻首娥眉,冶容姿鬓。如堕世神,吹花弄弦;质美如兰,华馥比仙。儿臣钦慕已久,得幸能与月歌结缔婚约,不胜欣喜。为解相思,儿臣请求,父皇应允儿臣与月歌小姐,尽快成婚。”
起云殿第二次陷入静默。
文臣武将不住的交换着眼神。若是三皇子真的和将军府结亲,那么在储君之位的争夺上就有了极大的胜算,一些四皇子一派的大臣已经开始考虑向萧承翼投诚;而夫人小姐这边,气氛更为冷凝:以宗婉音为首的小姐们皆愤愤不平,柯媚儿更是气红了眼,不住的安慰着已经快要落下泪来,狠狠地绞着手帕的宗婉音。
萧瑾神色不明的看着萧承翼,良久才道:“哦?宗小姐也是这个意思?”
宗凛的冷汗瞬间爬满了后背。皇上这就是在直接质问他宗凛,是不是已经站队三皇子了。他正要上前解释,便见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宗月歌站了出来。
“回皇上,”宗月歌拱手道,“三殿下所说之事,也一度成为臣女的心病。臣女多年来,一直为与三殿下的婚约惶恐不安。一则,三殿下貌若潘安,才比圣杰,臣女每次想到,以三殿下的才德,将来会与臣女这样无法修炼,德行有亏的女子成婚,便心生愧疚;二则,我南梁皇室的血脉,必得要最优秀的女子才能传承,臣女自知不能胜任。因此臣女请求,解除与三殿下的婚约,以求殿下能觅得更为合适的意中人。”
起云殿第三次陷入沉默。
北羡云默默的看了这一出好戏,不由得高看了宗月歌几分。看来这四小姐,不止有骗人的狡黠,更有为臣处事的智慧。
她这话,可真是把萧承翼的嘴堵了个全:先是夸赞对方贬低自己,表达了自己不配为其妃子的意思,而后用南梁皇室最为看重的血脉传承开刀,客观层面说出这桩婚姻的不合适,最后希望对方能找更好的女子,则是给了皇家十足的颜面。本来是违逆之语,经她的口却没有让皇帝感受到丝毫不愉,且全从儿女情长的角度考虑,没有涉及到半分皇帝最关心的朝堂夺嫡之事。
这宗四小姐,可真是个妙人。
萧瑾此刻也迷惑起来,坊间传闻将军府四小姐倾慕三皇子已久,今日看来,此言莫不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想到这,他阴沉的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脸色一阵青白的萧承翼,说道:“宗小姐的意思,朕已经明晓,既如此,这桩婚事,就罢了。承翼,起来吧。”
萧承翼顺从的站起身,又恢复到了人畜无害的温和笑脸,看着宗月歌说:“月歌,我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好?”
“三殿下,”宗月歌后退一步,道,“如今你我已没有婚约,为了各自的名誉,殿下莫要在叫我月歌了。”
萧承翼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
“若无事,臣女便回去了。”
宗月歌没有管他的脸色,回到座位,和一脸疑惑的宗婉音对视一眼后,自顾自倒了杯茶。
茶还没入口,便听到上座一道娇媚又怒气冲冲的声音。
“岂有此理,你这废物竟敢退我三哥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