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羡云听着那二人终于消停下来,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日我确实骗了你,”他马上又说,“可你不也是骗了我,扯平。”
宗月歌心思放下,直接说道:“我能跟你做什么交易?与敌国皇子做交易,是为叛国,若是让旁人知道,我的命,我们将军府上下的命,还要不要了?”
北羡云直视着她的眼睛,心中暗赞她的缜密,随后说道:“你那日在萧承翼府上,做什么?”
“我那时与他有婚约,给自己未来的夫君送吃食,有什么可问的?”
宗月歌此刻对他满心戒备,便随口扯了句话。
“送吃食?”北羡云笑了一声,“送吃食需要鬼鬼祟祟的躲在假山后面偷窥自己的未婚夫?”
宗月歌心知自己骗不过他,便想起了职场甩锅绝技——倒打一耙。
“你一个别国皇子,潜在我南梁三皇子的府邸,做什么?”
北羡云一时也无法回答,二人心怀鬼胎的互相看了一阵,还是宗月歌先败下阵来。
“既如此,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不与人说你的事,你也别管我的事,就当那日的事并未发生。”
北羡云却没有采纳她的建议:“我有一个建议,你看如何?”
“什么?”
“你以后要住在南梁皇宫,而我已经能在萧承翼府里来去自如,你要查的事在他府邸,而我要查的事在皇宫,”北羡云顿了一下,继续说,“不如我们交换一下,你帮我查我的事,我帮你查你的事,如何?”
宗月歌没有说话,似是在考量他这话的可信度。阿琉的死像一把刀,这些日子一直高悬在她的心尖上,而以她现在的修为,想不知不觉的进三皇子府,比登天还难。这人的提议其实可以考量,若是他再欺骗自己,自己大可把他在三皇子府的事抖落出去。
思量至此,宗月歌下定决心,看着一直观察她脸色的北羡云:“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要查什么?”
北羡云见她同意,松了口气,道:“先立一个誓约,以防我们之中有人违约。”
“誓约?”
北羡云见宗月歌脸上的疑惑并不作假,心中对她有灵根之事泛起怀疑,却还是耐心解释道:“誓约是两个人在天道的见证下,立下的誓,若有违背,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什么惩罚?”
“灰飞烟灭。”
宗月歌看着他神神秘秘的靠近自己,说出这三个字,觉得此事有些虚假,又想到反正自己不会做违约的小人,答应也无妨。
“好。”
北羡云右手手掌摊开:“你需要把手放到我的手掌之上。”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红的脸色掩在黑夜里:“这是立誓约的要求,我并非那不守礼数之人,你大可放心。”
宗月歌没有考虑这些,便将手掌放了上去,听见他这样说,心下对这件有些荒唐的事放心了许多。
“我没有那样想,赶紧开始吧。”
北羡云左手结了一个奇怪的印,浅蓝色的灵力自他的指尖缓缓流出,在二人手掌之上形成一道方形的印记,随即他口中念到:“今,北羡云,宗月歌,再此立誓。今后二人将为对方调查对方所念之事,不得透露给他人,不得违背。”
而后他的五指向上弯起,扣紧了宗月歌的手,方形印记缓慢的落在宗月歌的手背上,又逐渐消失不见。
北羡云飞快的放开她的手:“完成了。”
宗月歌并未在意他的无礼,只是张开自己的手,对着月光看着。
“不用看了,”北羡云咳了一声,“没什么痕迹的。”
随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誓约只有两个修士才能完成。你既然能修炼,为何这南梁的人皆说你没有灵根?”
“最近才开始修炼的。”既有了誓约,宗月歌也就大胆的告诉了他。
北羡云了然的看着她,又听见对面的女孩说道:“你要查什么?”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郁:“我需要你帮我查,萧瑾一个已逝的妃子,颜贵妃,真正的死因。”
“她是你的......”
“我的姐姐。”
宗月歌知晓后,将阿琉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你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一个丫鬟?”北羡云还是对她的诚意有所怀疑,问道。
“丫鬟也是有亲人,有朋友的,活生生的人,”宗月歌眼中一派沉静,“你,我也是人,那皇帝也是人,说到底,大家都是人,又有何高低贵贱。”
她转头看向明月,眼中漫上哀伤:“阿琉死的不明不白,我要一个真相。”
萧承翼此刻并不好过。
失去了和将军府的婚约,等于失去了宗凛的支持。没有兵权,他夺储之路愈发的艰难。
他靠在御花园一处隐秘的凉亭柱子上,皱眉闭目,脑中十分混乱。
他预想的,宗月歌欢天喜地的同意的场景并未发生,反而是自己被拒婚。萧承翼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忽的,一个场景闪入了他的脑海:深蓝衣裙的女孩坐在他身边,手里按着一只鱼竿,口中清唱着奇怪的歌。
似乎从那时起,事情就开始一步一步的脱离的他的掌控。现在想起来,那日的场景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呢?
宗月歌来他的府上,并不是送什么糕点,而是另有目的。她先是用清早钓鱼的请求麻痹他,后在钓鱼的过程中用听不懂的歌干扰他的思路,暗中安排人在府门口闹事;趁自己去处理之时,借找鱼篓之由,去达成她自己的目的。而自己只以为她荒唐惯了,不会起任何疑心。
只是,她是如何控制鱼上钩和门口的闹剧同时发生?
他想着,愈发的头疼。
若真的是自己设想的这样,那将军府四小姐,可并非是什么“草包”、“废物”,反而筹谋得当,惊才绝世。
萧承翼想到这,嗤笑了一下自己的臆想,摇了摇头。这局绝不可能是宗月歌一人所设。
他突然睁开眼,心中一个人影冒出了头。
是萧承璨。
原来宗凛已经站了四皇子一派,所以才借着自己与宗月歌的婚约,安排宗月歌来自己的府上打探。
“四弟,看来,我还是对你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