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宗月歌走到北羡云身边,问。
“咳......”北羡云没想到她上来便直入主题,不察觉的咳了两声,“找你问一问,今日剑冢发生的事。”
“剑冢?”宗月歌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今天发生了许多事,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北羡云感受到她的视线,回视之时却被她的一袭单衣惊到:“你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我是......”宗月而过话音未落,便见北羡云脱下外袍披到她的肩上。
“我是雷火双灵根,不大怕冷。”宗月歌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北羡云一噎,愣了片刻后,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嗯。”
“你今日怎么如此奇怪,你到底要问什么?”宗月歌只觉得他今日举止反常。
“司剑长老的死因。”北羡云正色道。
面前的男子眼神坚毅的看向自己,心中也暗自叹息。纵使宗月歌相信他是难得的正人君子,司剑长老的事说来复杂,又关系到这具身体原主的母亲,她实在不欲将事实和盘托出。
“司剑长老健康有损,早已到了风烛残年之际。”宗月歌淡淡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北羡云抱着肩膀想了一会儿,说,“司剑长老,是病逝?”
“嗯。”
这个原因确实合情合理,可不知怎的,北羡云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你为何问我这件事?”北羡云听见身边披着紫袍的少女问道。
“我初到外院之时,曾经同司剑长老有过一段交集。”他顿了顿,见宗月歌扭头看向自己,继续说道,“那时我才到凌玄学院,在学院中迷了路,无意中走到了司剑长老的居所,长老带我进屋暖了暖。”
宗月歌没想到他曾进过司剑长老的屋子,一时间有些惊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些信,若是看过,定会知道自己方才有所隐瞒。
“我是从司剑长老那里才了解了剑道,方才能召出星吾剑。”北羡云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忧伤,“司剑长老,是我的恩师。”
听他言语中没有半分对自己的怀疑,宗月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如此。”
“你今日去了剑冢,可有收获?”北羡云见她也感受掉了自己的伤感,不忍她过于伤心,转移话题。
宗月歌伸手,罪空刀凭空出现在手掌上。
“罪空?”北羡云喃喃道,“这名字,我从未听闻。”
窗外柳枝上的冰霜将通透的月光折射进阁内,照在漆黑的刀身上,倒是显得刀身有一丝微微的透明。宗月歌也是第一次看见这般场景,和北羡云一道凑近刀身仔细地端详着。
宗月歌一手拿刀,一手举到了刀身的背面挥了挥,她的视线清晰的透过微透明的刀身看到了自己手的影子。
原来刀身,竟是一块黑玉制成。
“你看这......”她扭头看向北羡云,却为对方的注视一怔。
少年的眼神温润似水,眸光似是蕴藏着漫天的繁星,原本有些上扬的眼尾在这比月光还柔和三分的神色中,也失去了那份妖冶。这般近距离的凝视之下,宗月歌这才发现,他的右眼上眼睑出,原来有一颗颜色极浅的痣。
“怎么了?”
宗月歌回过神,立马站起身向后退了退:“没什么。”
北羡云见佳人这明显远离的动作,有些失落地站直了身体后,又听宗月歌极不自然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想好进入哪位长老门下了吗?”
宗月歌不解其意,问:“什么意思?”
“召出本命兵刃的修士,可在拜入建章、和豫、泽语三位长老其中一位的门下,进入凌玄学院的内院修行。”
“原来还有这件事。”宗月歌了然,“我还没有想好要选择拜入哪位长老门下。你呢,你在哪位长老门下?”
“建章。”
宗月歌点了点头,刚想问他其他两位长老的脾气秉性时,北羡云的下一句话就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你拜入建章长老门下吧。”
“为何?”
因为我想多和你见面。
北羡云在心中想着。
“因为建章长老对待他门下的每一位修士都认真尽心,而且其他两位长老多崇剑道,唯独建章长老对刀剑道一视同仁。”
这般正经的解释让宗月歌的心下稍安。竟还升起了一丝“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罪恶感。
“我会认真考虑的。”
“今日天凉,回去睡吧。”
直到回到了女修士的寝区,宗月歌的耳尖还是微微泛红。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不知怎么,竟有些心虚,正要抬手推开门时,一片绯红的衣角却忽然飘过她的眼角余光。
衣角飞快的消失在墙厚,宗月歌定了定神,悄然跟了上去。
那人的身影,是个女子,似乎修为并不高,宗月歌跟的并不近,直到到了一片漆黑的树林,她才停住脚步。
女子身量高挑,正站在一棵树旁,用手拾起一根绳索后,将绳索系到了树上。
宗月歌远远地看着那人的动作,直到一具白色的尸体缓慢的升了起来。
原来这人是来这里抛尸的。这已经是宗月歌穿越过来,看见的第三具尸体,她已经不似前两次那般惊恐。待那女子走后,宗月歌放缓脚步,走到了距离尸体几米远的位置。
许是女子有些匆忙,这尸体正随着绳子旋转着。宗月歌屏住了呼吸,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是今日在剑冢内,刺杀自己的东夷女子。
夜里的风吹在尸体的脸上,带着些许臭味,又吹到了宗月歌的脸上。
她悄步走到了那被悬挂着的尸体旁边。
尸体上没有明显的伤口,穿着的学院白袍上甚至没有任何血迹。东夷女子的面容安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漏尽更阑,宗月歌这一天的经历过于丰富,纵使在寒冷的夜风中,困意还是潮水般的朝她袭来。她定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心知自己现在看下去也是于事无补,转身便走向了寝屋的方向,却没注意,身上披着的紫色外袍,被干枯的树枝刮下了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