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默丁格在矿场并没有呆太长时间。

也不需要太多的观察，黑默丁格就能确定这些矿工的状态了。

他们几乎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在矿坑中劳作着。

矿坑中出产的那些金属矿石是有辐射的，那种辐射剂量在皮尔特沃夫学院的实验室中出现时，那些安装在墙的计数器就会发出蜂鸣，警告操作中的工程师。

矿工们挥舞着最原始的工具——矿镐，一下一下砸在石头，溅起的碎屑与灰尘被他们大口地吸入肺中。

一些疲惫不堪的矿工们顺手拿起周围的水杯，将里面泛着粉色光芒的混合液体一饮而尽，随后精神亢奋地挥动手中的工具。

一下一下的敲击声音传出老远。

“皮尔特沃夫给这些地方都立过法的，他们应该在受到保护的情况下工作。这样的矿场主，他们会受到来自皮城议会的传票的……”

“对啊，但教授，你觉得眼前这个局面是第一天吗？你在任的时候，有发出过这样的传票吗？”

“这，这……”

黑默丁格的耳朵慢慢地向下弯曲，胡子也弯曲着，约德尔人的情绪一般都很好察觉，他们几乎就是把心情变化写在脸的。

“执法官们都不敢走近黑巷，他们最多就是在酒吧那边作威作福一下，额，这几年连酒吧那里都不敢去了。

欺软怕硬是这样的，炼金男爵们随便动动手，那些执法官就被吓得不敢动弹了。

执法官们就是个笑话，议会对祖安城黑帮的评估是谁接手的？”

“你是说，他们被威胁了？”

黑默丁格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真的有黑帮能够威胁执法官为黑帮办事吗？

“威胁也有，买通也有，只要能达到目的祖安黑帮的人可不会挑选手段。”

“那祖安人他们可以，他们可以……”

黑默丁格本想说他们可以报议会，议会将十分重视这个情况。

可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要求这些人相信议会更是无稽之谈，连天天打交道的执法官都是炼金男爵的帮手，那么议会能不能处理他们的要求更是个未知数了。

“教授，你知道祖安人对城的抗议口号是什么吗？”

“他们说要‘祖安自治权’。”

“其实现在的祖安和自治有什么不同吗？

除了得把一些产品交给皮城，得交一点税，得明面遵守皮城的法律。

祖安的自治就是个笑话，那是祖安平民的目标吗？

那是炼金男爵的口号！

当议会点头通过之后，炼金男爵们就是祖安的皇帝了，就像达克威尔那样的皇帝。

他们和达克威尔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

疆域中的一切都会被他们褫夺到手中，当然前提是幕后之人点头同意。

在诺克萨斯，那个人带着一朵黑色的玫瑰。

在祖安，那个人手中挥舞着散发微光的药剂！”

黑默丁格不清楚诺克萨斯的情况，他活了这么久，确实没有去过那个的地方。

身为一个约德尔人，他本能地讨厌喜欢战争、喜欢杀戮的诺克萨斯，只有约德尔疯子才会喜欢那里。

但他仍然听懂了林恩的意思，有人通过微光药剂成为了祖安的话事人，成为了幕后控制一切的“皇帝”！

“那人是谁？告诉我，议会处理之后，接管祖安，一定会给祖安带来光明的。”

黑默丁格的声音在颤抖，对于天生乐观的约德尔人来说，眼前的烂摊子着实有点太沉重了。

要不是他作为皮尔特沃夫的创始人，不忍心自己和那些志同道合伙伴们的心血落空，他甚至想回班德尔城去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教授，答案你很快会知道的。

但是，你觉得，议会愿意接手祖安城吗？

议会他们愿意给祖安人和皮城人一样的待遇吗？

皮城人获得的所有的优待，都是建立在压榨祖安人身的，你心里也很清楚，教授！

那些贵族能够插花喝茶，是因为有人在这里吃灰。

你或许不太清楚祖安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你的学生杰斯也不清楚，

你们是科学家，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有唯一的正确答案。

但其它议员们，就是不想知道了！

他们只要有好处拿，只要家族在蒸蒸日，只要维系现状，优渥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祖安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议员老爷们见不得困苦人，所以他们把困苦人关在了祖安城。

等到有一天，愤怒的祖安人冲到他们的府邸处，打算付诸暴力的时候。

他们就会拉出一两个炼金男爵来当替罪羊。

他们会宣称是这些人在欺压祖安，这些人擅自更改了政令，与皮城老爷们无关！

可惜，现在炼金男爵们有了一个老大，他通过手段控制了祖安城的人们。

人们不会吃那一套了，因为他们有了支柱，虽然这个支柱非常丑陋。

教授，皮城与祖安这个烂摊子，远比你想得还要烂。

这两座城市的建立，就是有原罪的。

运河开工那天，你在现场吗？

看到那漫天的炼金毒气了吗？

那天死了多少人？开凿这样一条运河死了多少人？

语言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现在直面一下我目前能找到的炼金男爵们造下的孽吧！

一个来自祖安的黑暗传说。

欢迎来到，祖安疯人院！

黑默丁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