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坐在皮尔特沃夫码头的长椅，手中握着一个白瓷的茶杯。

茶杯的烤漆图案，是一只灰扑扑的夜枭，并不是常见的款式。

而在他的不远处，被称为“青钢影”或者“灰夫人”的卡蜜尔就像一个流人家的贵妇人一般优雅，当然前提是忽略她那冒着寒光的腿刀之后。

她有条不紊地沏着一壶红茶，那茶是菲罗斯家族从艾欧尼亚进口的。

艾欧尼亚纳沃利行省出产的红茶在大陆的许多地方都是精贵的产品。

刚才还在打生打死，而当双方决定停手的时候，卡蜜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茶壶、两个茶杯，和一包茶。

“我们还是有点时间，和喝一杯热茶的。”

卡蜜尔面对着林恩的费解的眼神，是这么给林恩解释的。

她熟练地将茶包拆开，把茶粉抖在那个茶壶里。

卡蜜尔胸口中以“原初水晶”为动力的机器急速运转，茶壶被外接在卡蜜尔的身前。

只不过几分钟，茶壶中的水就烧开了，伴随着的还有阵阵茶香。

“年轻人，你不认为把玩茶杯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吗？”

“我还是不喝了，喝茶晚睡不着。”

林恩把茶杯摆在了卡蜜尔拿出来的托盘，他想尽快说一些正事。

“在晚，和一名女士说睡不着，也是很失礼的事情，那是在暗示一些下流的事情，即便那个女士的年纪可能比你祖母都大!”

卡蜜尔端起茶壶，分别给自己和林恩各倒了一杯，

她端起茶杯，优雅地吹了吹浮在面的热气，小小地嘬了一口。

“现在，开始谈吧。你代表的谁？谁想在皮城与祖安攫取一点利益？”

卡蜜尔虽然打不过林恩，但她的气场一向很足。

“我不代表谁，我也不配代表谁，我只是一个喜欢履行承诺的人而已。”

卡蜜尔皱了皱眉，她虽然接受了机械改造，但面部表情依旧和普通人一样灵动。

“什么承诺？”

“吹起一阵变革之风。”

“哈，变革之风？你这不还是代表着祖安吗？是哪个炼金男爵出了重金，还是希尔科，他不满足当他的地下皇帝了？”

卡蜜尔在她那机械心脏当中快速地浏览过了一边祖安城的那些势力，想着到底是那个人能出起这么大的代价，请到这样的一个魔法师。

“希尔科？你知道希尔科干的那些事？”

林恩瞥了一眼慢慢喝茶的卡蜜尔，他倒是不意外卡蜜尔的想法。

“我知道许多，知道几乎一切。希尔科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这一切都是皮城顶层的默许。

希尔科与几年前的那个范德尔在贵族们看来没有什么不同。

祖安还是那个祖安，皮城也还是那个皮城。”

卡蜜尔满不在乎地吹了吹茶杯中浮沫，用冒着青色光芒的眼睛看着林恩。

“那贵族们就放任‘微光’药剂流通全城？”

“只是一种炼金药剂而已，就算是能强化身体，但又有什么用呢？

各个家族的密探护卫虽然并不都像我一样精锐，但面对一些嗜血的疯子还是没问题的。

喝下药剂的他们甚至都不能从日之门大桥通过，就被各种武器打成筛子了。

那个塔利斯家族的年轻人是不错，海克斯技术也是空前的壮举，

他虽然不愿意研发武器，但各个家族中也有一些不那么惊才绝艳的人才，只要有他的研究论文，花大价钱复刻一下，然后组装个像样的武器又不是什么难事。

地沟中的孩子都能做到，没道理我们做不到。”

卡蜜尔的语气中充满了赞扬，杰斯在她见过的科学研究者中能够排前三了。

但作为创始人，一步一步走得会十分艰苦，需要极大的才华，但后人只要跟着脚印走就好了。

卡蜜尔身还装着一个运用着海克斯科技的武器——最后通牒！

那可不是杰斯弄出来的东西。

“所以你们会拒绝来自祖安的一切要求吗？”

“不，当然不。”

卡蜜尔惊讶地看了一眼林恩，她不认为林恩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

“世界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年轻人。

我们有资格拒绝祖安的要求，自然也可以同意他们的要求。

如果希尔科派一个使者，来寻求一个议会的席位，只要他愿意给出一些代价，我们也会答应的。

任何人都可以顺着台阶而，只不过有时候需要低头躲一下门边的装饰物。”

卡蜜尔手中的茶已经要见底了，她晃了晃杯子，把茶沫从杯壁涮下来。

“那我们就可以谈了，祖安想要更多！”

林恩直起了身子，他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哦，祖安选择在谈判桌获取利益吗？”

“不，战争拿不来的东西，谈判也拿不来。”

“那是要开战吗？那只会让两座城市之间的隔阂更加深刻，失去亲朋好友的皮城人会视祖安人为仇敌。”

“会开战，但战争不会继续，有一些共同的敌人会让双方团结在一起，共同在战后建造美好家园。”

“谁会是共同的敌人，诺克萨斯吗？”

“那是一个比诺克萨斯还要邪恶的敌人。你们要是不同意这个剧本，那么我就要用一些不体面的手段了。”

“皮城贵族集合体当然不愿意，皮城是一切，他们的根基在这里。

但菲罗斯家族可以同意，只要祖安人，或者那些假想敌在肆虐皮城的时候，不小心对一些贵族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伤害，

战后，菲罗斯家族只好成为皮城的领头羊，带领人们走向未来就好。”

“可以，但名单中得在加几个其它照耀人心的英雄，菲罗斯家族可没有光盾家族那样的血统。”

“自然。”

卡蜜尔优雅地将手伸向了林恩，菲罗斯家族的女主人，同意了这个外乡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