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民国26年,大当家涂夫人退位,三当家通天手正式继任黑风山首领,一时间在整个东三省绿林中引起轩然大波。
有知晓内幕的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徐年只是凭着吃软饭哄涂夫人开心拿到了这个位子,但更多的人却是漠不关心。
因为12月日军铁蹄横扫中国,13日,国府首都南京沦陷,全国为之哗然,就连千里之外东三省的土匪们对此也为之侧目。
不过他们大多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指望着土匪们忧国忧民?别扯了。
毕竟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东三省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已经将近六年的时间了,有那份心思的人也大多埋在了白山黑水之中了。
只剩下零星的游击队在艰苦卓绝的战斗着。
...
黑风山。
一身灰布棉袄的徐年坐在藤椅上,目光注视着手边的哈市附近的地图,包括着日本驻防军的驻扎地点以及巡防哨卡布置,这是他这几日来依据搜寻到的情报绘制的,与真实的日军布防差距不会太大。
搜寻这些情报,对于地头蛇黑风山土匪们来说,并不难。
还有另一张,则是整个东三省的绿林响马势力分布图,上面用不同的颜色涂抹出了各自的势力范围,绿色代表着友好势力,灰色代表着中立势力,红色代表着对立势力。
在图上,一片暗红色的林家势力范围格外的引人注目。
林家,一开始伏击徐年的幕后黑手,这几日与黑风山的摩擦日益加剧,已经算得上的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各家山头都有着自己的看家本领,黑风山的飞廉秘法,林家的出马仙,萨满巫术,这片黑土地上有着无数的光怪陆离,徐年不太明白,也不想去学习。
想要在东三省干什么,除了日本人之外,总是绕不过这些势力的,幸好徐年终究在道上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他的目光来回的在两张图上扫视着,盯着哈市附近的几个用红色圈起来的地方。
那里是他综合各种情报,确认的有可能是试验基地的地方。
这个世界,国府积弱,日本人声势滔天,又有大匪林立,势力范围犬牙交错混乱不堪。
黑风山坐拥地利,又有凶悍土匪几百人,自保足以,但是若想要进攻保卫严密的731基地,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要想完成调查任务,只能自己孤身潜入进去。
徐年琢磨着心中打好了腹稿,轻轻出了一口气,刚将两幅地图卷起来,大门就猛的被推开,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精壮汉子钻了进来。
汉子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花,瞧见桌边的徐年之后,微微一拱手,说道:“大当家,夫人请你过去一下。”
嗯?徐年挑了挑眉,心中忽然一突。
他这两天其实是有些背着涂夫人的,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只不过是有些忌惮那个女人而已。
毕竟他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是本人,若是两个人呆久了,日常细节之中说不定就会暴露出来什么马脚,被她察觉到。
不过眼下涂夫人请,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
木屋中,徐年轻轻推开门进去,房间中一片昏暗。
涂夫人身上穿着蓝底白花的长袖棉袄,只露出洁白的手腕。
她坐在桌子边,盯着豆大的烛火,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年悄悄走过去,坐在了对面,沉默不语。
女人白皙的手腕拄着脑袋,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也没有说话。
屋里面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烛火噼啪声炸响。
沉默了一会之后,涂夫人抿了抿粉红色的嘴唇,说道。
“你真的要趟那浑水?”
“找那日军秘密基地,我自有我的打算。”
一边躲避着女人侵略性的目光,徐年说道:“几十名用飞廉秘法熬炼的人手,这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算是你在黑风山的根基,我虽然杀了章合,但是用的手段还是不太爽利,以后未必能用的动。
这次我独自一人去那日军基地,一来可以替你出出气,也可以拿拿潘交他们的性子,以后也能拿来直接用。”
徐年没有说出来的是,要是涂夫人死了,这群人能不能继续听自己的还未可知。
涂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来日方长,再过几年就好了,又何必这么急?况且...”
她犹豫了一下,不想打消徐年的豪气,但还是说道:“况且那日本人也不是好惹的,你去做这等事情,说不定会将祸害带到山上来。”
烛火明暗不定,照在女人的脸上,比起几天前,她的脸色更加虚弱了几分。
“没事,另外,我主要是想去看一看,说不定那里能有解决你问题的办法。”徐年却是回过头来,看着女人的脸庞,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毕竟是我的女人。”
闻听此言,桌上的女人一阵失神,怔怔的看着徐年,良久才将头别了过去,低低的说道:“你是有心的。”
“不管怎么样,我终究还是要去看看的,另外我不会带寨子里面的人,我一个人足以。”徐年说道。
涂夫人看着徐年,眼神轻柔,抿了抿嘴说道:“你不愿意接我的仙家传承,我也不逼你,而且你能杀掉章合,说明你另有机遇,你去我也能稍安点心。”
徐年没有回应,只是站起来说道:“我走了!”
“嗯。”
徐年转身,面前女人的脸上映照着一丝光泽,脸上的苍白之色显得她愈发柔弱。
“我没有多长时间了,最多只能再承半个月,死我是不怕的,不过无论成不成,你一定要回来!”
“我知道了。”
徐年点了点头,转身推门离开。
桌边的女人手腕拄着脑袋,腮边有发丝垂落,看着远去男人的背影,她的嘴角一扯。
“嘴上说的不在意,可总觉的,这几日才是真正的活着呐。”
在她的衣袖口,隐隐有扭曲弯转的青紫色血管经络浮现,透过皮肤渗出血迹,似乎要透体而出,血淋淋一片,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