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民抱着大黑,避开人群视线一路飞奔。
大黑还是第一次体验自己不用动腿就能这么快的感觉,一边晃着狗头东张西望,一边摇晃尾巴。
回到家,秦良民背上锅盔筐,给筐里补给满锅盔,又放进去好几根麻绳,便牵着大黑出发了。
这次他是从正门出去的,看上去好像真的是要遛狗一样。
来到破庙附近的小巷,空气里残留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秦良民皱眉捂住鼻子,大黑却一脸兴奋,汪得更欢实了。
只见大黑低下脑袋,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嗅了嗅,回头对秦良民叫了一声,便撒开腿,小跑着带起路来。
秦良民一边跟上大黑,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建筑,和自己脑海中虚拟出的近阳城地图做对比。
“间谍甲,我来啦!”
他嘴角微微咧起。
今天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
“哈哈哈哈哈,这家伙居然尿裤子了!”
“骚死了!”
昏暗的地下室里,李小二被捆缚手脚,嘴巴被塞口木堵住,整个人缩在房间角落,由几名大晋密探看守着。
“狐墨大人快来了,要不先把他弄干净点?”
“不用,等会儿还要拷问的,光是被我们抓回来就吓尿,拷打之后肯定得屎尿齐流。”
“也是。”
“呜呜呜!”李小二发出畏惧的声音,仿佛是听到要被拷问所以想要讨饶。
“先把此人挂起来,狐墨大人稍后便到!”商铺管事模样的密探走进房里,向其他几人下达指示。
他是狐墨的心腹,是这个间谍据点的二号人物。
墙上挂着手镣和各种刑具,这件地下室的功用不辩自明。
大晋密探们将李小二两只手挂在墙上,双腿也戴上脚镣。
李小二眼神中满是畏惧,而他的心中其实……真的很害怕。
他简直怕死了好不好,为什么福伯偏偏选上他来执行这个任务?
明明他在家丁里一点都不起眼啊!
可想到一旦完成这个任务能为组织做出的贡献,李小二又说不出拒绝。
大约一个时辰前,赵府的总管家福伯将所有家丁召集起来,之后训诫了几句场面话,就又让他们散了,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那之后,福伯悄悄找到李小二,单独和他谈话,说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
李小二非常奇怪,福伯看中他什么了?他不就是养的马比较壮实吗,难道要他去给哪位贵人照顾马?
然而,福伯接下去说的话却让他大为震惊,居然不是让他养马,而是要他隐藏身份,去和大晋国间谍接头!
李小二一瞬间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暴露了,赵家知道自己是间谍了吗,不然怎么会让他去干间谍的工作?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才对。
除了每旬趁着给马房补充草料的机会,和孟鸠接头一次外,他只有在收获极为重要的情报时,才会动用秘密接头渠道,向孟鸠传递消息。
至今为止,也只有赵府遇袭,他目击秦良民大战神勇的那一天,才启用过这条渠道,应该没有暴露给赵家才对。
这样一想,他就稍稍冷静下来,继续听福伯诉说其安排。
福伯先给了他一个布袋,让他挂在大腿内侧。
布袋里是块鱼鳔,鱼鳔上有缝补的痕迹,里面似乎灌了尿,味道很冲,把布袋口子勒紧才能勉强盖住味儿。
福伯又让他记住了一段暗号,然后交给他一封密信,给他换上闲汉的衣服,用马车送到了城北一处偏僻的巷子里。
他按照福伯的吩咐,为避免过早夹破鱼鳔,迈着八字步,跟个罗圈腿儿似的走到了城西通善坊的破庙外,将密信塞入墙缝,又留下了福伯让他记下的暗号。
做完这一切,李小二绕去附近的另一处小巷里,坐在石头上,假装打盹,等待大晋间谍的到来。
他焦急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察觉到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正在悄悄接近他,似乎准备对他动手。
于是他立刻假装惊醒,一脸慌张地夹紧大腿,夹破了股间那块鱼鳔,让里面的尿液流淌出来。
顿时,骚气熏天。
好在他没被熏多久,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便身处于这个昏暗的房间中了。
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挺过大晋间谍的拷问,坚称自己是一名无所事事的闲汉,有个受重伤的男人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来留下暗号和密信,并且那男人还答应事后再给他三两。
总之,决不能说出自己是赵府的家丁,不然他就死定了。
李小二虽然心里打鼓,但作为组织的密探,曾经接受过抵抗严刑拷打的训练,倒也有希望挺过去。
而且他知道,自己大腿内侧的鱼鳔里装的是狗尿。
福伯向他保证过,他被抓之后,门客们就会带着赵府的护院犬,循着味道找到大晋间谍的据点,将他救出来。
只要他能坚持到门客抵达,他就是赵家的功臣!或许能和那个秦良民一样,受到赵家重视!
李小二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正是秦良民给他设计的“一品家丁养成计划”。
他内心决绝地等待着大晋间谍对自己下手。
来吧,蹂躏我吧!
为了组织,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半炷香的功夫后,狐墨来了。
他刚进入房间,就忍不住鼻子一皱。
“禀告狐墨大人,这小子胆子太小了,我们的人刚围住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他就吓尿了。”一名密探汇报道。
“周围没发现其他人吧?”狐墨问。
“我们下手前仔细检查过,绝对没有人盯梢,回来时也没被跟踪。”
“那就好。”狐墨点了点头,“这里太难闻了,你们好好拷问他一番,如果确认让他送信的真是江林,就派人去江林的藏身地点。分两拨人去,免得中了埋伏被一网打尽。”
他手下没有法家鸣道者,所以不能用“知刑”拷问,必须来真的。
“是,大人!”众间谍领命。
狐墨吩咐完,便转身离开了地下室,重新回到明亮的院子里,向着自己书房走去。
随即他又停下脚步,担心自己会不会沾上了那闲汉的尿骚味,污了他干净的书房。
直到他回房换好衣服,才如释重负地走进书房,继续欣赏起墙上自己的作品。
总算又有了江林的线索,他的心情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如果能把那个秦良民也抓回来拷问一番该多好。”
他喃喃道。
“找我?”
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在狐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