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传讯,柳长生手持符纸立在原地,等待回音。
宁乐不敢凑过去看玉符的内容,只能静候一旁。
约摸是默数了一刻整后,青玉符纸上又有玄妙纹路涌现,同时疯狂闪烁。
柳长生神情一振,拿起高级传讯符发一看。
宁乐见状,也舔着脸凑上来。
两人放出灵识,看见符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知道了】
“???”柳长生看得有些辣眼睛。
知道了,这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再次看了看自己发出去的讯息。
没什么问题啊,开门见山表明身份,简明扼要述说重点。
难道离天峰财大气粗到连元婴传承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柳长生为自己的猜想感到荒唐。
这不是普通法宝、四阶灵丹那个级别。
这可是元婴传承,这可是能够作为宗门底蕴传承的存在,前世明河宗,堂堂州府级势力,也不过刚刚超过双掌之数。
若不是为了拿到决定性的成绩,让避暑山庄这些人服从自己,从而拿到传讯符和大阵阵盘,加之亲眼见证过薪火堂筑基的战力,自恃有剑珠在手,倘若以上条件缺一样,柳长生都会当机立断放弃任务,直接回绝云宗复命。
他暗自咋舌,又问宁乐:“你家老祖,平时也是这个样子?”
宁乐抚着飘逸长须,也有点尴尬:“禀上使,在族长闭关之前,传讯符都是由族长保管,通常都是他与老祖交流,所以……”
所以也不清楚吗,柳长生揉揉眉,叹了口气。
“算了。”他如是说道:“你先把这具尸体收敛起来,暂时不要让你的那些族人知道,以免乱了人心。”
收敛完宁常的尸体,两人又回到山庄的大厅。
柳长生先指挥宁乐,把大厅内的人数再次清点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拿出阵盘,将护庄大阵设置回原来的对外防御。
又吩咐宁乐尽量安抚人心,至少不要哗乱,然后要了间屋子歇息。
之前在野外的那场斗法,那名薪火堂的筑基修士确实给了他很大压力。
没想到面对一名练气竟还如此谨慎,不管怎么追赶,距离始终拉扯在一个让他骑虎难下的位置上,就算他舍得再用一次剑珠,也根本斩不到那位筑基。
若是他最后那灌注目前所有的最强一剑未能建功,他就只能吊着那人吐着血,狼狈不堪地退回避暑山庄。
如此一来,宁乐这个筑基难保不会打其他主意,可能接下来又要横生枝节,甚至超出她的掌控。
太自信了,不是好事。
以后还是得苟一点。
一边服下丹药一边检讨反思,柳长生遁入假寐中。
好在宁常还算谨慎,这份元婴传承到手后,在外人面前做出讳莫如深的姿态,又特意告诉家族心腹,说其是金丹传承。
如此,外界都以为这只是本金丹传承。
金丹传承固然也很珍贵,但在陨火宗和章城官府的眼里,还是不值得公然与绝云宗翻脸的。
也许宁常当初是为了留作箱底,待以后突破金丹了再以此寻个好出路。
但如今这也让柳长生有了周旋的空间。
现在,就看薪火堂的反应速度,和绝云宗的支援速度,谁更快了。
……
避暑山庄,大厅。
偌大的厅堂容纳下这百来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但宁府的人还是抱团在一起,见宁乐独自回来,才大着胆子询问起来。
然而明明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这位在家族并不得人心的长老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面带笑容,但口风甚紧,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老祖和上使已经取得联系,现在正率援军在赶来的路上。”
族人再想撬出什么信息,都是徒劳。
见长老死活不肯多言,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问宁府二夫人:“你见过上使?”
听那人一说,众人也想起来了,在柳长生提着人头走进大厅后,这位宁府的二夫人曾忍不住的惊呼。
二夫人闻言,又想起了前几日那位憨傻青年,还有那大病一场的邋遢。
她神色复杂至极,此刻她如何不知道,柳长生早已出现在宁府。
又因为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这才表现出那痴傻肮脏的模样。
好在虽然大夫人和三夫人当时对上使不屑一顾,但她夹在中间,又考虑到老爷的那层关系,还是给足了礼仪的,应该没有得罪上使才对。
念及至此,二夫人又在人群中望见大夫人。
见她一脸尴尬,神色中还掺杂着一丝惶恐。
于是斟酌着,只挑拣着跟族人简略讲了些,比如柳长生曾私下造访过宁府的事情。
众人于是恍然大悟,惊觉原来老祖从未放弃过宁府,就算早上宁府被攻破时没有出手,那也一定是有更深层次的考虑,老祖万岁,上使万岁!
宁乐看着大厅中的氛围开始显而易见轻松起来,不由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突然胆寒。
有什么东西拂过他的额头?
他瞬间渗出冷汗,忙不迭四下张望,并无任何可疑。
这位老人望向大厅窗外,映入眼帘,唯有深沉的黑暗。
……
柳长生睁开眼。
在他身前三尺,盘坐着一位鬓角染霜的中年人。
他身着寒袍,上面还绣着茫茫白云。
见柳长生察觉到自己的到来,他点点头:
“仅仅十六息便能察觉我的存在,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柳长生。”柳长生面上波澜不兴,恭敬地拱手问道:
“在此斗胆,敢问前辈来自哪座峰?”
那中年见他神色如常,眼中闪过欣赏,然后掏出枚寒色令牌,让柳长生接过一观。
他曾见过黄师姐的令牌,样式倒是与这块别无二致,但中年的这块,正面刻着“长老”二字,背面刻着单字“徐”。
看来这位前辈姓徐。
检查过令牌后,柳长生双手还予徐前辈,又问道:“敢问宗门此番,共请出几位金丹?”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金丹?”这位徐姓前辈饶有兴致地反问。
“晚辈只是猜测。”柳长生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对金丹修士的气息十分熟悉,补充道:
“况且根据晚辈发出的信息,宗门派筑基前辈恐怕有点上不了档次,而若是元婴真人……”
他瞥了瞥徐姓修士,又苦笑道:“想必堂堂真人,也不屑于和晚辈区区外门弟子多说几句话。”
徐姓修士闻言哈哈大笑:“放心,绝云宗的元婴真人,远没有你想得那么高高在上,更别说你现在是宗门的大功臣,没人会冷落你的!”
这位前辈虽表现得非常粗犷豪气,但柳长生也不至于觉得会有金丹修士大半夜特意来找他聊天。
此刻听到大功臣三个字,柳长生知道这位徐前辈也有些等不及了,于是不敢怠慢地从储物袋中掏出琴氏的这枚御兽真诀玉简。
徐姓修士眼前一亮,接过玉简,磅礴的灵识朝内一扫。
然后面露喜色:“果然是元婴传承!还是云上仙宫遗落的,道法同修的传承!”
他大喜过望地拍拍柳长生的肩:“这次当记你大功,放心,你这边只来了我一人,其他几位师兄弟,都各自去找该找的人了。”
“你安全了,绝云宗会重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