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的尖叫声和野兽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声响彻房间,报信人眉头未皱半分,待一旁的声音逐渐归于小声的啜泣声和咀嚼声,他才又缓缓地对上首的男人继续汇报了起来。
“一伙逃荒的流民,烧杀了我巫马族的圣宠?方钢他们呢?”
男人大概是生气了,语调声逐渐变大,并一连问道。
“属下赶到的时候他们就都已经……并且死状极为惨烈,像是被众多流民活活打死的。”
报信人回答道。
“好,好得很……可知那帮人的去向?”
巫马魁单手抚摸着左侧的一只黑白相间的獒犬,那獒犬没有任何反抗之意,任由他抚摸着。
“暂且不知,他们周围似有暗卫跟随,属下派去的几人根本无法靠近。”
男人周身传来的气息让报信之人冷汗直流,此刻他不禁担心那只獒犬会不会直接扑到自己身上来。
“什么时候南萧国的流民还有这本事了,看来我是该去会会了。”
巫马魁冷哼了一声,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怒意。
北柔圣宠只容许他们巫马部落饲养,也只有他们部落饲养出来的獒犬最为聪慧通达人性。他们在饲养獒犬时发现,吃过活人的獒犬更加勇猛善战,于是便将正在训练中的二十余只獒犬投放到了北阳县中,没想到圣宠竟然一夕之间就被人杀光了!
怎么有人敢!
高塔内又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街道上的人听到后低下头匆匆走过了塔前,昔日繁华的安木城才不过午后就已经归于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中蕴藏着的却是无限的恐惧和压抑……
……
出村逃荒的村民们这两日行进的速度快多了,一是想要快点离开汀石州,二来萧玄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车粮食和皱巴巴的土豆胡萝卜,并大方的给村民们甚至包括北阳县的幸存者们分了去。
原本长陵村民和吴家庄的村民加起来有将近六百人,但由于死伤,现在再加上北阳县的百姓一起,也不过只有六百人。
许莽等人压根没想到萧玄会将粮食也分给他们,北阳县的百姓在拿到了粮食之后更是感激到泪流满面。
“那萧公子为人乐善好施,虽然少言,但却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刘洪敏与许莽边走边道,他们的马早已经在北阳县的时候就被獒犬给吃了,现在两人虽是步行,但好在都是身强体壮之人,倒也走到了最前头。
“嗯,的确,我总感觉他另有来头。”
许莽观察的入微,那萧公子和殷姑娘一家人明显和其他村民不一样,他听说了殷家人是被朝廷流放而来的,但他总觉得萧玄不止是他们表面看到的那样。
“再看看吧,兴许你们兄弟几人真的可以再择良处。”
刘洪敏说完,便看到了前方停靠的十几辆马车,看来他们今晚就要在这里休息了。
由于萧玄把粮食都平均分给了村民,所以花婆婆和任婆婆也不用每日再煮粥给大家了,每日的餐食都是村民们自行解决。
这样虽然没有以前方便,但村民们手里有了余粮,心中也踏实了很多。
“妙儿,这里长出小花了哎。”
郑飞瑶蹲在树林里高兴的喊道,她的情况近日也好了很多,几乎都快能和人正常沟通了。
殷妙有些怀疑是不是空间水的效果,毕竟村子里好多人都说逃荒逃的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
“是啊,真难得。”
殷妙看着那朵在干枯大地上生出的小白花感慨道,马上就要进入盛夏七月,然而这一路走来还是滴水未降,如果不是每次她将空间水贡献出来一些,村民们早就断水了。
包括那几匹在树林里啃着树皮上冒出的嫩叶的马,殷妙想起了自己的草皮,便主动去捧着木盖放到了地上,任几匹马上前来吃。
“殷丫头这是什么草,怎么每日都能长这么快?”
王含香忍不住问,那块草皮仿佛一两日就能长出来新的草,虽然只有不大的一块,但有时候给马儿应应急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
“因为我每日都给它们浇水晒太阳啊。”
殷妙煞有介事道。
“野草都长得快嘛,也正常。”
方天海对野草的印象便是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了,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
“哎,现在野草都是宝喽!可怜我们家的骡子都饿到这么瘦了。”
罗定开心疼的说道,他们家一匹马一头骡子,那小骡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然而这一路上还是没有可以让动物们吃个够的草。
“是啊,我看这日后还会继续旱下去,有可能会更严重。”
路过的魏里正也正牵着自家的马到处找寻树上冒出的嫩叶,只可惜由于干旱,这样的树太少了。
白色的小白花被一匹走过的马儿吃掉,郑飞瑶可惜的望着地面,却听殷妙在旁边说道:“生命就是如此脆弱,飞瑶不如活的再随性一些,患得患失不如坦然接受,无愧于本心就好了。”
殷妙看着郑飞瑶像是丢了玩具的孩童般的眼神,就忍不住劝慰了两句,等她说完,却见郑飞瑶愣愣的看着自己,随后她才笑道:“妙儿说得对,飞瑶从未做错过事呢。”
“那就好。”
殷妙也笑了。
两位姑娘的笑容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看呆了不远处的苏晚风等人。
“苏郎中,我这里又寻到了一些药草,不知你可有用?”
萧玄从苏晚风身后走了出来说道。
药草?
苏晚风恋恋不舍的将目光移了回来,药草的话他正急缺……
“这个飞瑶,明知道我现在和卫氏不对头,还整日与她家女儿在一起。”
闲着等香织做饭的王怡双也看到了笑的开心的两人,不得不说那两人的样貌同样都是万里挑一,比起身边丹凤眼的香织确实好上了许多。
“飞瑶姐最近好上许多了呢,说不定日后能恢复。”
香织边烧着干柴边若有所思道。
“我看难,就算恢复了,她也照样什么都不会做,阿娘还是得指望着香织你。”
王怡双还以为香织是在担心日后没了地位,于是便温柔的安慰着。
“嗯。”
香织只轻轻应了一声,继续专心的煮起了高粱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