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花还不叫花,她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林雪,因为她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来到这个世界的。
她出生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她的父亲是城卫军里的一名小军官,母亲是城内著名贵族学校的一名神学教师。
她的童年可以说是泡在蜜罐子里的也不为过,如果没有那个噩梦一般的夜晚,她也许会成长为一名娇滴滴的大小姐。
但是一切都在那个夜晚改变了,她只记得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夜晚,普通到和以往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母亲脸上那掩藏不住的担忧,以及迟迟没有回家的父亲。
当她还在客厅里玩着自己的小玩具时,巨大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楼上的她好奇的走下楼去。
正看见自己的母亲被人按在地上,她声嘶力竭的对着自己呼喊。
“雪儿,快跑!快跑啊!”
然后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直接抡起枪托,将她的母亲砸晕了过去,然后他们看向了呆呆的站在楼梯口的林雪。
其中一名士兵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她,缓缓拉开了保险栓,尚且年幼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臂膀上绑着红色肩章的长官按住了士兵的枪口,他看向林雪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忍,也许是兔死狐悲,也许是因为自己家里也有个女儿的原因。
他最终放过了尚且年幼的她,在任务表上打了个勾后离开了房间。
不久后父亲的一位旧友上门,将她接回了自己家中抚养。
然而命运却并没有放过她,政治动荡仍在继续,抚养她的人也在不久后遭到清算,而这次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按照帝国严苛的律法,即使是才十岁的她也被贬为了奴隶,而她也终于见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
往日里端庄典雅的她衣衫凌乱,即使是衣服都没拉上她也毫不在意,而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本来已经双眼麻木的她看着被人送进来的林雪,她的眼神里突然充满了恐慌。
“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以来这里?”
她上前握住林雪的双肩,即使她过于用力的双手已经让年幼的林雪吃疼不已,她也完全没有在意的样子。
林雪看着狼狈不堪的母亲,母亲的眼神里写满了绝望,整个人明显都已经快垮掉了。
林雪伸出手轻轻拭去母亲眼角的泪痕,她给了瘫坐在地上的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妈妈,我好想你啊。”
母亲愣了愣神,最终还是轻轻的抱住了怀里的小姑娘,只有一声长叹随风消失。
然后她就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每天都很忙,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但是母亲却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她的教育,母亲每天都会教她读书识字,甚至还会考教她的学业。
她的生活似乎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也似乎什么都没变。
她曾经问过母亲一个问题:“父亲去哪里了?”
每当这时母亲总会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然后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她。
“父亲迷路了,等他找到回家的路时,他就会回来找我们了,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但是她知道父亲永远不会回来了。
因为在她还没抓进来时,她已经见过父亲一面了。
父亲被人挂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与他一起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被悬挂在半空之中,随着风儿轻轻摇摆。
“为什么爸爸要在上面啊?”
“因为他已经死了。”
年幼的林雪不能理解什么是死,于是向牵着自己的男人投去疑惑的眼神。
“死就是一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会渐渐消失在你的记忆里,当所有人都不记得他时,他也就真的死去了。”
林雪感觉自己胸口有些发闷,她感觉自己很难受,但是又说不上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儿会有永远记得爸爸的,雪儿不要他死。”
男人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人,他摸了摸她的头顶。
“不只是你会记得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会记得他们,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就在她渐渐长大时,母亲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突然拿着一串钥匙跑回了房间。
然后什么也没多说,直接带着她就从侧门逃了出来。
两人借着大雨的掩护成功的逃出了那个地方,但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她们必须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逃出城,不然的话等待她们的将是无尽的折磨。
幸运的是母亲似乎早有准备,当她们来到城门口时,一个身穿白色教袍的人早早的就等在了这里。
当看到两人过来时,他掏出两套符合两人身形的教袍,然后带着两人顺利离开了城里。
他带着两人彻夜不停的向着远离城市的地方逃跑,直到快到废城时被一伙劫掠者给埋伏了。
只有她非常幸运的被草给保护了下来,并且还给她取了个新名字——花。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们要一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花现在还能想得起草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她就像是在许下什么承诺一般,也像是在为自己定下什么东西。
两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就这样相遇到一起,并且一起替对方舔舐着伤口。
听完了花的过去,林源脸上流露出了满满的同情,一旁的草也是满脸的心疼,但是其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从她眼里一闪而过。
“所以你希望做的就是帮你向那群劫掠者复仇对吧?”
花对着林源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又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我还希望能报我父亲的仇。”
林源思索了一下,端起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
“我如果可以一定会帮你报仇的,那你知道杀你母亲的那帮劫掠者叫什么么?你父亲的事情又有什么线索么?”
花看着林源,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废城伏击我们的劫掠者叫血狼,我父亲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知道别人是怎么称呼他们的——忠君会。”
“忠君会…嗯,我记下这个名字了。”
林源反复念叨了几次这个名字,然后对着花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已经记下了这个名字。
在完成与花的对话后,林源又和草确认了一下物资清单,然后两个小家伙就直接回去继续泡澡去了。
林源也终于能放松自己紧绷的精神了,他决定好好享受下这舒服的温泉浴。
“啊…真舒服啊。”
那温热的温泉水让他感到非常的舒适,那恰到好处的温度让他甚至就想就这样,永远泡在温泉里享受。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愁,古人诚不欺我啊。”
正当林源享受着久违的舒适时,两姐妹的房间里一场私密对话也正在展开。
“姐姐,你对林源刚刚的话怎么看?”
花整个人都泡在热乎乎的温泉之下,雪白的小脸被人气熏得微微发红,她望着自己同样泡在水里的姐姐发出了疑问。
草也几乎被这舒适的感觉征服了,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服务,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些转不动了,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不愿意动。
不过听到花的问题,她还是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所谓他的话是真还是假,我们没有办法去验证其真实性。我们也没办法强行要求他履行承诺,我们能做的就是指望他那也许存在的善意。”
花听完草的意见,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从他愿意去救你开始。”
“我也感觉到了,他确实是个好人,甚至不是我遇见过的任何一种人。”
花犹豫了一下,最终从水中起身,然后跪在草的面前。
她这突然的举动让草感到非常不解,她连忙上前搀扶住花,试图把她从水里扶起来,然而花却始终不愿意起身。
“姐姐,我要和你道个歉。我真的没有暗算你的想法,我不知道收集者为什么会没有追问这衣服的来历,而是直接把你抓了起来。”
“我承认我是在赌,但是这也许是我生命里唯一一个复仇的机会了,错过了它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说完后花便对着自己扇了几个耳光,见状草连忙起身阻拦她。
与花那光滑洁白的肌肤相比,草的肌肤显得黯淡粗糙,而且满身都是一条条的伤痕,有的伤痕看上去已经是陈年旧伤了,两人对比非常明显。
花的力气毕竟还是比不过草,她最终半推半就的被草给拦了下来。
草抱住自己的妹妹不让她做傻事,然后不断安慰她。
“没事的,姐姐从来没有怪过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姐姐看着心疼。”
两人这才放下心结,再次回到了其乐融融的状态。
至于说花当时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定下了这个计划,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从结果来看还是好的。
此时的王德发正忙于整理收集者的物资,不久前他才好不容易把被堵住的车辆开回旅店,现在还得忙着清算物资。
一些适合在青山镇出手的物资,也得赶着时间尽快出手,毕竟明天还得护送那位大人物前往黑水城治病。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胸口微微颤动,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颗球放在桌上。
伴随着他以一定顺序旋转球体后,球体突然展开投射一片幽蓝色光幕在半空中。
王德发看着这来自自己表哥的消息,陷入了震惊之中,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只见他收起桌上的球放入怀里,然后满脸的迟疑之色,最终他还是摇响了桌上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