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跑走了半盏茶功夫,暮长岚才慢慢握住蛟龙头簪回神。
她说他要杀死她,要害她。
想必她从落水那夜魂抵玄苍时起,性命便受过不少威胁。
否则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草木皆兵。
她出宫前,卿悦阁中与他诉说的那番话,或许真是想要向他求救?
本事不关己不愿插手的,可眼下……
簪子触感微凉,如灵木认主那夜抱她坠谷时吹起的风。
“出来。”暮长岚将簪子放在羊皮地图那块林区。
暗卫从房梁跳下抱拳,“国师。”
“去查,唐氏所封领地,黎郡。”
“查什么?”
暮长岚点点簪子,“炭林产地异状。”
暗卫很困惑,“那处有异?”
无异,才更诡异。
唐黎封亲王时,这偏远艰苦之地便被陛下封给唐氏做封地。
原本越艰难的地方就越该有所求,可那处每年只用着少量调拨去的粮饷,却能将木产做到年年有增无减。
不是缩减用度,便是增加重役,否则绝无可能做到。
“一查便知。”暮长岚道。
暗卫不再多问,领命后再次藏身进暗处。
玄卿一口气跑到悦宾阁,这次直奔二楼。
言域正倚着软枕看书,听见脚步,转目,见玄卿披头散发匆匆跑进来。
“何事惊慌?”言域合上书,直起身子。
【你真是一朝被蛇咬,暮长岚那么傻吗?在他家里把你杀了,对他有好处吗?】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杀我,但我慌啊,他揪我头发干什么?别是爱上我了!]玄卿扑到言域的茶桌上,顾不上答话,先倒了杯茶灌下去。
【自恋是病,得治。】
[是啊,你也知道他不会爱上我对吧?所以刚才那肯定是一个意外。意外造成场面一度暧昧,我不找个理由跑,难道还继续跟他大眼瞪小眼吗?我堂堂玄卿公主,缺个三室一厅吗?]
【什么三室一厅?】
这梗,玄瑚听不懂,玄卿也懒得解释。
“嗯?”言域等不到回答,提起茶壶帮玄卿再倒了一杯。
“暮国师想杀我!”玄卿张嘴就来。
【你怎么又告上黑状了?】
“胡说。”言域轻飘飘瞥玄卿一眼,“长岚不会。”
“哦。”玄卿没意思的收起一脸惊恐,继续喝茶,“大帅,您很了解暮国师啊?”
“活久了,人见多了,便一眼能看的更透了。长岚在同辈里是拔尖的聪慧,他懂得审时度势,必不会做这等损人害己的事。”言域手指着额角,含情眼在玄卿脸上转,“都道你顽劣爱闹,如今竟也敢闹来我这里?”
“你是我家里的长辈,我有什么不敢?”玄卿笑嘻嘻的,“怕就怕您嫌我烦,不让我来。”
“若不让,你怎么进的来。”言域无奈道,“不烦,想来便来。”
[太好了,有他这句话,以后你一想他,我就可以带你来看他。]
【嗯……】
“大帅,我还没正式跟您道谢过呢,朱砂的事,小铃的事。”玄卿认认真真坐端正了,对言域深深颔首,“谢谢您把山州就地正法,还我家朱砂一个公道,也谢谢你帮我把小铃救活。”
“你家朱砂?”言域微微挑眉。
“咱家,咱家。”玄卿又开始嬉笑起来,“大帅看什么书呢?”
“琴谱。”他将书推过来,指尖包着割手取血救小铃后包扎的纱布,“你要看吗?”
“我看不懂,只会听,还听不太明白。”玄卿把书又推回给言域,“上回暮国师帮您给琴调音,我在楼下听见时,还说他弹的调子很悲伤。”
“调音,悲伤?”言域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扩大了,“呵呵,你可真会听。还想听吗?”
“想!”玄卿举手,“想听您常常给我皇太奶奶弹的曲子!”
【你!】玄瑚怒了,【你又刺激他!你怎么总刺激他!】
[给你听的嘛!]
言域笑意敛去,垂眸片刻后,又笑了,“好,就弹一首她爱的曲子给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