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带着纪氏等人向行宫外走去。
此时行宫外灯火通明,想必是怀恩怕夜里有人潜入行宫不易觉察,特地增加了火把。纪氏远远看到门外隐约站着一人,那人个头比常人略高,穿一身青布衫,头上四方巾和长发随风飘动。
碍于身份,也考虑怀里抱着孩子,纪氏便在坐在门后,让何鼎和张峦前去问话。
只听何鼎尖着嗓子怒问:“你是哪里来的酸秀才,竟然搅乱行宫,我看你活的腻歪了吧。”
那人并不恼怒,哈哈一笑道:“来人是何公公吧。怀恩总管让你保护皇子安全,如今贼子暗中在娘娘饭菜下毒,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何鼎怒道:“好好好,你说饭菜有毒,拿出证据来!”
那人道:“要证据简单的很,你去清查一下行宫太监,看看是否都在,回来便知。”
何鼎将信将疑,疑惑的召唤身边太监过来,耳语几句让他去清点人数。
行宫不似皇宫,加上怀恩怕这里人员混杂,漏进奸邪之人,因此只有太监十几人,教习宫女三个,皇子乳母一人,不大一会儿就清点完了。
只见那太监慌慌张张回来,在何鼎耳边禀报,确实少了一名小太监。那太监只是行宫杂役,只做些洗洗涮涮的活计,平时不被人瞩目,此刻果然不见。
因怀恩吩咐,行宫太监严谨擅自出入,因此,此人失踪是个极大的事。
何鼎听后顿感不妥,怒斥张峦道:“你是如何把守行宫,竟然走了人也不知晓,看你如何交代。”
未等张峦回答,那书生却道:“何公公打了一手好太极,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如何约束的手下太监?”
何鼎理亏,也不答话,对张峦道:“立即派人搜查,这人傍晚还在,现在走不远,我去宣府找许宁大人,请他封锁军马场,天明之前,务必找到此人。”
只听那书生道:“何公公莫要急躁,你京东宣府驻军,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不怕怀恩总管知道砍你脑袋吗?”
何鼎挺直身板道:“这是我职责所在,既然是我失职,老祖宗拿我头去理所应当,我不能因怕丢了脑袋任由贼人在此裹乱。”
那书生那一把折扇拍着手笑道:“好啦,何公公,你脑袋还是留在脖子上多吃几年干饭吧。那太监我给你带来了,你自己去问。”
那书生一挥手,几名壮汉拖着一名衣衫不整浑身湿透的太监走上前来。
何鼎见到此人,怒火难抑,过去啪啪打了几个耳光,问道:“贼子,你去哪儿了?果然在饭菜下了毒吗?”
那太监早就吓成一团烂泥,精神萎靡,话也说不出来了。
书生道:“你别问他了,回去把娘娘碗筷拿来,一看便知了。
何鼎早就没了刚才的气势,他自知闯了祸,亲自跑回去拿回刚才纪氏要用的碗筷。
那书生见他回来,伸出手来,示意他把碗筷递过来。
何鼎也不说话,伸手递了过去,相对刚才的颐指气使,现在看上去很是谦逊了。
书生派人往碗里倒了一点水,牵过一只狗来,拿筷子蘸水往狗嘴中放了一放,那狗不一会儿便嗷嗷狂叫气绝身亡了。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均吓的煞白,知道原来那太监把毒药抹在碗筷之上,难怪查验不出。
张峦性子直爽,连忙过去跪拜道:“先生此番可救了某全家性命了。”
何鼎也过去搭话道:“你此番救了娘娘和皇子性命,也便是救了我的性命,大恩不言谢!不过,你是如何得知有人要在娘娘饭菜下毒?又如何知道皇子和娘娘在此的,此番你不说清楚,老奴依旧要拿你性命,不过你放心,老奴杀了你,必会自刎以谢你救命之恩。”
那书生哈哈一笑,递给何鼎一个物件,道:“你拿给娘娘,便一切明了。”
何鼎将信将疑,走到后门,将那物件拿给纪氏。
纪氏一见之下,竟然是一枚燕形铜扣,她拿出那日张敏送自己的那一枚,对比之下,果然是一对。她心下惊奇,对何鼎道:“何公公,我能和那书生面谈几句吗?”
何鼎颇敢为难,但这要求虽然不合礼制,却也并不过分,加上自己差点酿成大错,心中惊惧未安,只能道:“娘娘做主就是了。”
纪氏谢过何鼎,便请何鼎带那书生到客厅中去了。
见何鼎走出房门,纪氏问道:“先生是何人?为何会有这铜扣呢?”
那书生以收起刚才的狂傲之气,低声道:“在下姓刘,贱名大夏。”
纪氏在宫里便多次听过刘大夏的名字,知道他上书参奏万贵妃戕害皇子,祸乱后宫,汪直擅权乱政,祸害百姓。被关在御马监的军牢里了。不少人传言,他已经死了,如今他为何来到这个地方,而且一露面便救了自己和儿子性命,着实让人惊奇。
纪氏道:“原来您就是刘先生,我在宫里时听说过您的大名,只是先生为何突然来到此地,还救了我母子性命。我母子感激不尽。”此时行宫外灯火通明,想必是怀恩怕夜里有人潜入行宫不易觉察,特地增加了火把。纪氏远远看到门外隐约站着一人,那人个头比常人略高,穿一身青布衫,头上四方巾和长发随风飘动。
刘大夏道:“娘娘说的哪里话,在下做的这些事,往大了说是为大明江山社稷,往小里说也是捍卫心中圣人仁义之道。”
纪氏道:“若有日后,我母子一定报先生救命之恩。”
刘大夏道:“当今大明天下,外有董山先归又判,瓦剌鞑靼人屡屡扣边,内则灾荒连年,流民千里,贼盗成群,朝廷武备废弛,兵将不协,朝堂之上纸糊阁老,泥塑尚书当政,后宫万氏戕害皇子,汪直助纣为虐,宛若汉皇成帝之时啊!如今娘娘诞下皇子,皇上有嗣,此乃天佑大明之兆,在下虽然愚鲁,但也知道报国为民之道,怎么敢不效死里以报国家,免得重走汉末大乱之路。我虽不才,只求对的起良心罢了,岂敢图娘娘报恩呢?”
纪氏称赞道:“先生高志,实在令人钦佩。”
刘大夏笑道:“娘娘谬赞,一介书生而已。”
纪氏道:“先生不畏权贵,敢上书参奏万贵妃和汪总管,这可不是一般书生能做出来的啊!不知先生如何脱身的呢?”
刘大夏道:“这件事可要从吴娘娘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