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夫人的脸瞬间沉下去,暗忖道,原来这群人是与小贱人交好,懊恼不该这么快就给见面礼。
恼怒的赵氏对宁蔚的恨意又加了两分。
小赵夫人看向宁蔚,冷冰冰的说道:“蔚姐儿该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这个母亲说话吧?”
宁蔚心里冷笑,果然,又拿“孝”字来压她。
宁蔚正想说话, 江兴语不等她开口,抢先一步说道:“小赵夫人误会阿蔚了,这些天,我常在祖母跟前说起阿蔚,祖母让我今儿带阿蔚去见她。”
江兴语突然将吴老夫人搬出来,弄得小赵夫人有些措手不及。
她若强行留下宁蔚, 无疑是不给吴老夫人脸。
吴老夫人可是皇后娘娘敬重的姑母, 能时常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话的人。
宁荷见母亲攥紧双手,赶忙福身打圆场,“今儿乱哄哄的,也不是说话好时机,阿娘有什么话晚些再与大姐说吧!咱们自家人,有的是机会说话,不是吗?”
宁荷暗里提醒小赵夫人,此时人多口杂,不是为难宁蔚的时候。
小赵夫人明白女儿的意思,借坡下驴,看着宁蔚说道:“也好,你们先去玩吧,咱们回头再说。”
宁蔚看一眼赵氏母女,朝小赵夫人福了福身,“多谢夫人,那蔚儿去了。”
“多谢小赵夫人!阿蔚,咱们走!”江兴语拉起宁蔚的手, 转身往宴厅外走。
崔夫人看着江兴语与宁蔚的背影, “这是你们府的大小姐?生得真好,锦秀你是个有福气的,女儿一个生得比一个好看,个个如花似玉。”
小赵夫人听得刺耳,又不好给崔夫人脸色,只得将怒火往心里压,扯着嘴角干笑一下。
自嘲道:“福气,我哪有那命!”
崔氏听出小赵夫人怨气,回头看过去,问道:“怎么了?宁大小姐不是很乖巧的吗?”
小赵夫人撇撇嘴,冷哼一声,“乖巧?你是没有看到……唉,算了,不提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崔氏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是宁大小姐的母亲,按说,她该唤你母亲,她怎么叫你“夫人”呢?”
小赵夫人苦笑一下,“唉,不提了!”
小赵夫人越是不说,崔氏越是好奇,“锦秀,我与你说,你是长辈,她若不敬你,你可以好好收拾她。
我与你说,事关家教,小妮子这种目无尊长的行为,你就不能忍着,该好好管教,打她骂她都是为她好。”
小赵夫人叹息道:“佳宁,你是不知我的苦,后娘难做呀,管教狠了,说你待不得她,不管教吧,就得眼睁睁的看着她长歪了。”
崔氏说道:“所以呀,得管教……”
崔氏开始给小赵夫人说管教子女的心得。
另一边,江兴语拉着宁蔚出了宴厅,转头问毛丹婷,“婷姐儿,咱们回花厅吗?”
宁荷说道:“江小姐不是要带大姐去见吴老夫人吗?”
江兴语笑眯眯的看着宁荷,“我刚刚想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急的,可以晚些时候再过去。”
“你……”
江兴语朝宁荷挑了挑眉,“怎么了?宁二小姐生气了?你可别生气,你生起气来,面目很狰狞,很丑的!”
石景辰“扑哧”笑出声来,她就喜欢看江兴语一本正经的与人讲道理。
石景星瞪石景辰一眼,开口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杨清晗说道:“去望月亭吧,离花厅不远,又临湖边,主要是清静。”
石景星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想玩游戏的去花厅,想坐下来说话的,去凉亭那边。”
江兴语转头看向石景辰,“辰姐儿是去凉亭还是去花厅?”
石景辰想了想,说道:“去凉亭,等艺姐姐到了,我再与她一道去花厅。”
江兴语点点头,将目光落到宁荷身,“宁二小姐,咱们要去凉亭了,在此别过。祝宁二小姐玩得开心。”
江兴语连询问都懒得询问,直接将宁荷撇到一边,让宁荷无比难堪。
宁荷看向宁蔚,希望她能替她解围。
宁蔚静静的站在边,一副淡然的样子。
宁荷狠狠的剜了宁蔚一眼,尴尬的笑笑,“好,也祝你们玩得开心。大姐,别忘了,母亲还有话与你说。”
宁蔚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
宁荷带着丫鬟转身去花厅。
待宁荷走远,石景辰凑过来问道:“掌珠,宁二小姐惹你了?”
江兴语点头道:“是,她惹我了。”
阿蔚是她的至交,她为难阿蔚,就是为难她。
一行人往凉亭走去,宁蔚轻声道:“兴语,其实不必为了我得罪赵氏。”
江兴语捏了捏宁蔚的手,“无妨,她奈何不了我。有我在,我会护着你,不会任她们欺负你。”
宁蔚侧头看向江兴语,“多谢。往后出门,要多带些人,提防赵氏。”
江兴语笑笑,“放心,她不敢动我。”
石景星在身后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听宁大小姐的,谨慎些,没有坏处。”
宁蔚与江兴语扭头看向石景星。
石景星看着二人笑笑,小声说道:“看我做甚?刚刚的场面,傻子也能看出赵氏对宁大小姐心存不满,而掌珠在为宁大小姐出头。
掌珠,你为宁大小姐说话时,赵氏看你的眼神有些阴狠,她怕是恨你了。”
江兴语轻哼一声,说道:“她恨就恨呗,我还怕了她不成。”
石景星道:“到不是怕她。但要做好防范,不让小人得逞,同时要保全自己。只有这样,所做的事才有意义。”
宁蔚深看了石景星一眼,正想说话,却见枣花带着胡锐快步往这边来,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兴语,我有事,失陪一下。”
说完,宁蔚快步走过去,避到人少的地方,问道:“先生,是不是出事了?”
胡锐点点头,说道:“小姐,你要稳住,是出了点事,老夫人受伤了,刘夫人送老夫人回七里街了。”
回七里街?那是伤得极重!
宁蔚的心揪紧,焦急的说道:“咱们立即回去,兄长呢?兄长知道了吗?”
胡锐回道:“已经着人去通知二爷,二爷应该知道了。”
宁蔚点点头,说道:“等我一下。”说完,宁蔚转身走向江兴语。
江兴语见宁蔚步伐匆匆,先问道:“阿蔚,出什么事了?”
宁蔚说道:“祖母出了点意外,我要先回去了。兴语,今日谢谢你。”
得知钱老夫人出了事,江兴语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吧,回头我来宝瓶巷来看望老夫人。”
宁蔚点点头,“好,我走了。祖母回七里街了,往后寻我,到七里街。”
宁蔚边走边说。
“我知道了,你路慢些。”江兴语叮嘱道。
宁蔚与胡锐,枣花走向杨府的二门处。
胡锐见到乔一,对宁蔚道:“小姐,你坐这辆车,我与枣花坐后一辆车。'
枣花想说什么,被胡锐拉着了后一辆车。
宁蔚车,见石景扬坐在车里。
朝他点点头,随后在侧面的软榻坐下。
车出了杨府,石景扬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让青山送英哲先回去七里街。
乔二去请胡大夫,这会儿,应该到宁府了。
胡大夫的医术极好,只要一线希望,胡大夫都能将老夫人医好,你放宽心。”
宁蔚点点头,“谢谢,我明白。”
石景扬接着说道:“当时除了两歹人外,还有八个泼皮。两歹人已死,八个泼皮被活捉,徐炎徐磊将这八人押去徐指挥使的兵马司。
不过岭南双阳死了,查万振天与赵氏的线索也断了。
这起案子,官府那边可能会定性为普通的拦路打劫案。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心里有数。
再有,英哲可能猜到了,回头,你寻个机会给英哲说说。”
宁蔚心里明白,要搬倒赵氏并非易事。“嗯,我明白。”
石景扬说道:“岭南双阳虽死了,但你还得当心,往后去哪里都要带胡锐。我还有事,在这里下车了。”
说完,石景扬准备起身。
宁蔚说道:“等等。”
石景扬重新坐回身来,问道:“有事?你说,”
宁蔚厚着脸说道:“我能不能向你借几个人?”
“借几个人?”话问出口,石景扬想到了什么,问道:“为了英哲?”
宁蔚点点头,解释道:“眼看要秋闱了,赵氏不会让兄长顺利下场的。”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乔一乔二往后跟着英哲,乔非乔石依然暗中保护你。”
宁蔚欠身道谢:“多谢世子爷。”
石景扬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回头再登门看望老夫人。”
“好!世子爷慢走。”
石景扬走后,宁蔚微微松了口气,回宁府,她最担心的是兄长,有乔一乔二在兄长身边,她的心能稍稍安些。
宁蔚回到宁府,直接去了静安堂,见冬卉,常乐,乔二,方嬷嬷等人站在长廊。
宁蔚问道:“常乐,祖母如何了?”
常乐欠身回道:“回大小姐,胡大夫已经在诊治了,二爷在里边陪着。”
胡锐问道:“大夫到多久了?”
乔二抬头看看天色,“有半个时辰了。”
宁蔚抬步往屋里走,刚走到门口,见宁宇送着胡大夫人出来。
宁蔚赶忙朝胡大夫福身:“胡大夫好,祖母的伤怎么样?”
胡大夫欠身道:“回大小姐,不幸中的万幸,飞刀并未刺中要害,老夫人的伤口已经处理了,将养些日子,身子就能康复。老夫过两日再来给老夫人换药。”
宁蔚听后,再次朝胡大夫福身。
宁宇对宁蔚道:“阿蔚进去陪祖母与姑母,我去送送胡大夫。”
宁蔚进到屋里,见祖母躺在软榻。
宁蔚刚想喊人,刘夫人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她噤声。
宁蔚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低声问道:“祖母睡了?”
刘夫人点点头,轻声道:“姨母了年纪,这一日折腾得够呛,又流了不少血,累极了,刚睡过去。刘大夫说了,让姨母好好睡一觉。”
宁蔚为钱老夫人掖了掖背子,对刘夫人道:“姑母到这边坐。”
刘夫人看眼钱老夫人,起身坐了过去。
“蔚姐儿,对不住了,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会遇歹人,我应该与姨母坐一辆车。”
钱老夫人出事,刘巧安心里很自责。
宁蔚宽慰道:“表姑母不用自责,这事与表姑母无关。相反,还要多谢表姑母的照拂,若不是徐炎与徐磊他们在祖母身边,今日祖母怕是凶多吉少了。”
刘夫人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接着传来宁光焰的声音。
“老夫人怎么样了?”
宁蔚与刘夫人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了。
接着,宁光焰掀帘子进来,身后紧跟着小赵夫人。
宁光焰进屋看到软榻的钱老夫人,快步走到榻边,将手伸到钱老夫人的鼻子处,感受到钱老夫人的气息后,重重的松了口气。
小赵夫人见宁光焰松了气,知道老太婆无事,悬起的心落到实处。
她不是舍不得老太婆死,而是眼下这个骨节眼,老太婆死不得。
老太婆若死了,老爷就得丁忧,老爷负责的事务就得交出去,这当中牵扯的事儿太多……所以,老太婆必须活着。
宁光焰转头看到刘夫人,走过来询问道:“巧安,是你送阿娘回来的,到底怎么回事?母亲怎么受伤的?”
赵氏跟着走过来,冷着脸说道:“当初我去接母亲回府,刘夫人拦着不让接,如今母亲伤着回来,刘夫人不该给咱们个交待吗?”
刘夫人迎着赵氏的目光,说道:“小赵夫人想要交待,这个简单,一会儿,咱们一起去衙门,让官府给你一个交待。”
说完,刘夫人不再理赵氏,转头看向宁光焰,“今儿一早,我与姨母一同去杨府。
一共四辆车,我的马车走在最前面,接着是丫鬟婆子的马车,之后是姨母的马车,最后是胡先生与桑叶的车。
从府里出来,在宝瓶巷,我并未发现异常,车转到岁锦街,在岁锦街行了一段路,下人才发现姨母的车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