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艺三言两语,将石景辰与江兴语推到两难的境地,屋里的气氛一度变得紧张又尴尬。
石景扬手握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鹏飞没想到自己一句问话,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引来一阵争吵。
陆鹏飞头大的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 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日,注定不得安宁了。
陆鹏飞扭头看向石景扬,想向他求助,石景扬漫不经心喝茶,压根不看他。
陆鹏飞无奈,将目光看向杨浩卓,求救般朝他递眼色, 让他帮忙劝劝。
杨浩卓摊了摊手,回他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开玩笑,吴明艺那大小姐脾气,哪是惹得起的?
陆鹏飞朝他挤眉弄眼,杨浩卓朝陆鹏飞摇头,朝他抬抬下巴,示意他让石景扬开口。
杨浩卓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这出大戏,石景扬才是矛头的根源。
在杨浩卓看来,宁蔚今日最是冤枉,明明倾安与宁二小姐说话让吴明艺吃醋,吴明艺将怒气撒到宁蔚身。
宁蔚见吴明艺将矛头再次指向自己,心里暗自叹气,看来,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避就能避得开。再有, 她不能让江兴语与石明辰为难。
宁蔚放下手里的杯子, 起身朝江兴语与石景辰福了福身,说道:“多谢辰辰,多谢兴语为我说话。”
随后,宁蔚看向吴明艺,说道:“吴大小姐今日所言,站在吴大小姐的角度来看,也是对的……”
吴明艺站起身来瞪着宁蔚,有些咄咄逼人地打断宁蔚的话:“宁大小姐此言何意?
何为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是对的?难道我所言不实?”
看着情绪激动的吴明艺,宁蔚瞄了眼正漫不经心品茶的石景扬,突然觉得吴明艺有点可怜。
宁蔚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吴大小姐别急,我没说你所说的不是事实。”
宁蔚脸的笑,让吴明艺觉得格外刺眼,她有种想冲去撕宁蔚的冲动。
“既然是事实,那宁大小姐还有什么好说的?”
吴明艺的话语里夹着怒火,脸掩不住的恨意。
在场的人都看懵了。
石景星不知吴明艺今日为何发这通无明火,为点鸡毛蒜皮的小针针对宁蔚,如此失态,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石景星刚想开口劝, 宁蔚却在她之前开了口。
“就今日之事,吴大小姐你表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这仅代表吴大小姐个人的观点。
但我还没说话, 还没有表述我的想法与看法,吴大小姐凭什么不让我说话?就是在公堂,也要给人自辩的机会,我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宁蔚迎着吴明艺的目光,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的问道。
吴明艺被宁蔚的气势震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宁蔚也没给她反驳的时间,接着说道:“当着众人的面,咱们就来理理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由陆二爷的一句问话起,陆二爷问我想玩什么。
这是陆二爷问我的话,这事确实不关宁荷什么事。
宁荷自作主张的抢话,不管她是何居心,这事,是宁荷做得不对。
兴语看不惯宁荷没有教养的样子,出面为我说句话。
这叫就事论事,也可也说是打抱不平。我感激兴语为我仗义直言。
杨三小姐跟宁荷交好,不满兴语责问宁荷,跳出来拉偏架。
辰姐儿见不惯宁荷与杨三小姐的行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这是今日之事的起因及经过。对吧?
就因为兴语与辰姐儿为我说句公道话,吴大小姐就恼了?
我今日受兴语之邀,来这里赴约。
敢问吴大小姐,兴语作为主人,在她承办的宴会,见自己的客人遇到不公,难道不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再有,辰姐儿就事论事的说两句公道话,有什么错?
吴大小姐看事情不看是非曲直,而揪着宁荷与我是姐妹说事,
难道这是吴大小姐一贯的处事风格,遇事不问是非对错,而是看人办事的?”
宁蔚像竹筒子倒豆子一般,一句接一句,噼噼啪啪,将事情理了一遍,条理清晰,且直中要害。
过程中,还不忘了感谢石明辰与江兴语。
“你……”吴明艺气急,脑子一片空白,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宁蔚看着吴明艺,一步不让的问道:“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在场的这么多人在,请大伙儿来评评理,我哪句话说错了?
我若说错了,我当着众人的面给吴大小姐赔礼道歉。”
陆鹏飞见吴明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赶忙打圆场,“阿蔚,少说两句,艺姐儿她没那个意思……”
“难道你与宁荷不是姐妹?”不等陆鹏飞的话说完,恼羞成怒的石明艺朝宁蔚呛声道。
陆鹏飞被吴明艺的话惊得愣在原地,像看陌生人般看着吴明艺,她是傻了吗?宁蔚的话说得如此直白了,她还咬着这不放。
宁蔚冷笑一下,问道:“吴大小姐,从开始到现在,我何时否认过我与宁荷不是姐妹了?
今日之事,发生在丰乐楼的祥瑞苑,不是发生在宁府,与宁荷是不是我姐妹有何关系?
我若没记错的话,咱俩是第一回见面,我不晓得你对敌意来至何处?”
吴明艺是个要面子的人。
今日当着众人,特别是在石景扬面前,被宁蔚问得哑口无言,让她觉得丢尽了脸,骄横的说道:“就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之女,也配得我的敌意!”
“艺姐姐!”
“艺姐姐!”
“艺姐儿!”
江兴语,石明辰,江兴昌同时出声制止。
吴明艺扬了扬下巴,红着眼眶,骄蛮的说道:“你们一个个是怎么了?为什么个个都帮她?我说错了吗?她爹不是员外郎吗?
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之女,谁给她的脸?她也配说我对她有敌意?”
江兴语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艺姐姐,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跟魔怔了似的,是不是掌珠哪里没有做好?让你生气了。
若是掌珠有做得不到的地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掌珠在这儿给你赔不是。
今儿的宴会是掌珠操办的,阿蔚是掌珠邀请的客人,还请艺姐姐给掌珠几分面子,不要拿掌珠的客人撒气。”
说完,江兴语转身对宁蔚道:“阿蔚,你别生气。艺姐姐一定是生我的气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家。”
宁蔚拍拍江兴语的手,将她拉到一边,见江兴语眼泪下来了,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轻声安蔚道:“傻丫头,别哭,多大点事?乖了,我不会因为这点事生气的。”
江兴语问道:“你真的不生气?”
宁蔚点点头,“嗯,不生气!”
江兴语感激的说道:“阿蔚,谢谢你。”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宁蔚边给江兴语擦泪边说道:“兴语,吴大小姐是高高在的大小姐,我今日的态度让她下不来台,我继续留下来,对大家都不好。
所以,我先告辞了。你好好陪大家玩,咱俩改日再聚,可好?”
眼下的情形,宁蔚与吴明艺有一个离开,这场闹剧就结束了。
江兴语盯着宁蔚问道:“你真的没有生气!”
宁蔚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保证,我没有生气。哪日你有时间了,来七里街,我给你做好吃的。”
在宁蔚的保证下,江兴语终于放心下来,说道:“那好吧,我送你出去。”
宁蔚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就送到门口。”
宁蔚出了门,不让江兴语再送,带着胡锐离开了。
石景扬见江兴语一人回来,目光微暗,低头端起茶杯喝茶。
杨浩卓往江兴语身后看了看,问道:“掌珠,怎么你一人?阿蔚呢?”
众人听了杨浩卓的问话,纷纷看过来。
江兴语说道:“阿蔚说她还有事,先回去了,咱们继续玩吧。”
石明辰心里难受,不想继续留下来,站起身来道:“我还要回府领罚,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
说完,石景辰站起身往外走。
石景星不知石景辰被罚之事,只当石景辰使性子,出言制止道:“辰姐儿,不要胡闹。”
石景辰扭头看向石景星,“姐姐,我没有胡闹,兄长罚我抄十遍家规,围着校场跑二十圈。你们继续玩,我先回了。”
石景星看向石景扬,想要求证。
石景扬站起身来,对石景辰道:“走,回府,我盯着你跑。”
“倾安……”杨浩卓看着石景扬叫道。
好家伙,真是无情,吴明艺为他又哭又闹,他跟无事人似的。
石景扬说道:“我还有事,带辰姐儿先回了,你们继续玩。”
吴明艺见石景扬要离开,心下慌了,哀怨的看向石景辰,“辰姐儿,你是何意?你这是怨我了?”
石景辰心里有气,吴明艺还怨她,心底的火苗蹭蹭往窜,脱口说道:“怨艺姐姐?艺姐姐可是高高在的国公府的大小姐,我怎么敢?
我不但不敢,往后,在艺姐姐面前,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我都得懂事些。”
石景星见吴明艺被气得脸色苍白,训斥道:“辰姐儿,住嘴,休得胡说。”
石景辰不但不住嘴,反而说道:“姐姐,你姓石,咱们才是姐妹。掌珠,多谢款待,走了。兄长,你不是要监督我跑步吗,咱们一起?”
石景扬说道:“好。”
江兴语道:“我送送他们。”
石景辰与石景扬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江兴语看着二人走远,堵在心里的气顺畅了不少。
屋里,吴明艺坐在一旁落泪,石景星在一旁劝慰。
江兴昌招呼其余的人玩叶子牌。
江兴昌见江兴语回来,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过去劝劝吴明艺。
江兴语在心里叹口气,转身走了过去。
石景星见江兴语过来,低声对吴明艺说道:“掌珠过来了。”
吴明艺抬头看向江兴语,抽泣着问道:“掌珠,你是不是也怨我?”
江兴语心里有怨气,被吴明艺直接问出来,到不好承认了。
说道:“没有,艺姐儿,你别乱想。咱们相交多年,我知道你不是尖酸刻薄之人。
我不知你今日为何一反常态?我想,你一定有你自己的原由或者苦衷吧。”
听了江兴语的话,吴明艺的眼泪又滚了出来。哽咽的说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看到乐哥哥对别的女子好,我的心就痛得要死,情绪就不受控制。我……”
江兴语微微叹口气,低声说道:“那你迁怒阿蔚做甚?
阿蔚她今日也是第一回见乐哥哥,他们之前并未见过。
而且,阿蔚对乐哥哥并没有非分之想。”
吴明艺想到石景扬看宁蔚的眼神,“可是,乐哥哥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我没有骗你,进门时,我看到乐哥哥盯着那女人看。他们一定不是第一回见……”
石景星接过话来,“阿蔚是宁二爷的亲妹妹,兄长与宁二爷交好,之前,兄长去过宁府。兄长见过阿蔚也很正常。”
江兴语附和道:“艺姐儿,你不能因为乐哥哥看了阿蔚一眼,就捕风捉影的疑神疑鬼。”
吴明艺抹了把眼泪,“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掌珠,我怕……”
江兴语看着泪眼神婆娑的吴明艺,有些心烦,说道:“艺姐儿,我觉得,你喜欢乐哥哥这事,你得向乐哥哥表白。
这是你与乐哥哥两人的事,再不要再迁怒旁人了。
你可知道,阿蔚是我的客人。你今日这样对她,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置我于何地?”
吴明艺抬头看向江兴语,问道:“掌珠,你也要怪我?”
江兴语说了半天,吴明艺半句没听进去。
石景星忙劝道:“掌珠,艺姐儿今日情绪不对,咱们先别提这事。”
江兴语叹口气,看着吴明艺说道:“艺姐儿,你有没想过你的问题出在哪里?”
吴明艺茫然的看着江兴语,不解的问道:“我的问题?我有何问题?”
江兴语再次叹气,说道:“没有问题,那你哭什么?”
吴明艺抹了把泪,“我没有哭,眼泪自己出来的。”
江兴语想点醒吴明艺,用脚踢了踢椅子,将其挪到吴明艺旁边,然后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艺姐儿,你心悦乐哥哥,但乐哥哥的心不在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