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一听,就知道邵爵士想要弃卒保车,舍弃曾丽珍保住方艺华。面对他的这种做法,大家都不免有些寒心。
“是,知道了,爵士。”众人一起应声道,语气中带有一丝萧索。
“恩,阿玲你先暂代阿珍的职务,安抚住旗下的艺人。告诉他们,我邵艺夫以人格担保,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邵艺夫又说道。
“是,爵士。”乐艺玲点了点头道。
她现在是戏剧部的副经理,升任艺员部经理算是高升一步,不过她心里去没有多少欢喜。刚刚曾丽珍的遭遇已经告诉她,高处不胜寒。邵艺夫和方艺华,两人都是秉性凉薄之人,靠他们越近越感觉不到温暖,反而要小心会被冻僵。
“醒明,替我跟这几家媒体的老板打个招呼,让他们淡化这件事。”邵艺夫又吩咐传讯部的部长曾醒明道。
“是!”曾醒明也干脆的应了一声。
“家树,约那几个人明天中午吃饭谢罪,就说是我的意思。”邵艺夫又道。
“是。”梁佳树连忙点头道,有爵士的面子,相信他们应该消气了。
“好,都去吧!”邵艺夫大手一挥道,虽然已经是近八十岁的老人,但在这一刻依旧霸气十足。
众人纷纷领命,觉得有邵艺夫在,也就有了主心骨。不像方艺华,总是等着别人建议,或是自己乱指挥一通,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都散去之后,会议室只剩邵艺夫和方艺华两人。
“六哥,我……”方艺华想要跟邵艺夫解释一下,但是一张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哼!你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错么?”邵艺夫冷冷的问道。
“我……不该误信谗言……”方艺华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错!曾丽珍的办法并不能算是错,让旗下的艺人拍三級片,有什么错?艺人签了合约,演艺活动由我们来安排,那我们就可以为所欲为,让她演死尸也可以,让她去拍倮戏也可以。”邵艺夫霸气的道。
当年邵氏不知道脱掉了多少女星的衣服,锺楚红、夏文夕、叶瞳、陈萍、余莎莉、胡锦、狄娜……再大牌,再漂亮的女星,也是照脱不误,又有哪次道歉了?!
“那我哪里错了?”方艺华疑惑的问道。
她感觉自己这次就是错在处置不当,逼旗下的艺人去拍三級片,结果把她们给逼上梁山,全都反了!除此之外,自己并没有做错事啊!
“除非,六哥已经知道那件事了……”方艺华想到这里,忽然一阵紧张。
“你错就错在不该与夏天为敌!”这时,就听邵艺夫说道,“连我都拿这个年轻人没办法,难道你以为你比我还要强么?”
“我……想为你报仇嘛。”方艺华想了一下,说道。
“哼!连我都退避三舍了,你倒比我更有自信!”邵艺夫冷笑道。
“六哥,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的。”方艺华低头认错道。她知道这件事摆明就是自己错了。既然错了,那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站稳,再犟嘴的话,受的教训更多。
“哼!你要做的是守成之人!我们无线人才济济,收视高企,只要不犯大的错误,就算让亚视奋力来追赶,都要两三年才能赶上。”邵艺夫又教训道,“你却自乱阵脚,搞出这么多事,真是令我失望。”
“是,是……”方艺华连连点头道,乖得像个小学生一样,“六哥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我以后一定好好改,绝对不会再给你丢人了!”
“好了,事情过去就算了,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邵艺夫见她认错态度如此诚恳,又到底是多年的夫妻,便也不再训斥,“你有一件事还是做得不错嘛,收购圆谷株式会社,不到一个月时间,就令公司增值了一千多万港币,很好!”
方艺华听他这么一说,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哭笑不得!
“怎么?”邵艺夫见状,疑惑的问道。
“啊,没什么。”方艺华连忙摇摇头。
“恩,好了,以后记着不要再跟夏天斗了,好好的经营好自己,比什么都强。”邵艺夫又道,“你我都已经是老人了,还能再活多少年呢?还是收收心吧,别那么大火气了。”
“是。”方艺华点了点头道,见邵艺夫没有再追问,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
……
第二天,几大报纸都登出了曾丽珍被开除,同时邵艺夫代表公司高层,向五位艺人及香港市民郑重致歉的消息。
这则报道一出来,市民心里的火终于灭了一些。
陈佰祥、谭詠麟、卢嗨鹏、吴佳丽等人,在邵艺夫的出面安抚之下,也都算是消了气,不再折腾了。
事情到此似乎是一个终结,主谋被开除了,邵艺夫道歉了,被害人也原谅了。但其实平静的背后,却是暗流汹涌。
无线内部都在传说曾丽珍这次是被邵艺夫当了替罪羊,代替方艺华受刑。其实方艺华才是罪魁祸首,只是因为她是邵艺夫的女人,所以就逃过了一劫。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无不对曾丽珍报以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同情之心,同时又对公司弃卒保车的做法很不认同。立了功劳就是老板的,犯了错就是员工的,这样刻薄寡恩的老板,还有谁愿意再愿意跟着?!
而且罪魁祸首不除,依然还是公司的代理董事长,难免她将来不会故技重施。到时候他们这些小演员又该如何是好?
相比起来,亚视的老板夏天则成为他们心中的大英雄。他亲自出马拯救吴佳丽五人的事迹,已经在无线电视台传开了,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没有不感动的。
“要说还是亚视好啊,有夏天这么好的老板,工资也比我们高得多。”
“是呀,明年我的合约就到期了,到时候打死不在无线了。”
“我也是这个主意。留在无线实在太危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推进火坑。我听说有好些艺人的父母担心孩子留在无线有危险,要跟公司解约呢。”
“提前解约,违约金就不少吧?”
“那几位都是有钱人家的儿女啊,像曾华蒨,家里爸爸妈妈哥哥嫂嫂都是医生,有的是钱。出一二十万解约费,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儿。”
“真有钱啊!唉,可惜我们这些艺人,又穷又没钱,就算想解约都不行。”
“也不是没办法,据我所知,亚视现在正在挖人呢,可以包赔违约金。”
“像咱们这样的小角色,人家肯挖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亚视这次专挖小艺人,尤其是多年都熬不出头那种。像骆应钧、艾威、廖启智等等,都有人接触。”
“真的?!那没准我也行。我也看出来了,无线早晚被亚视超过去,既然如此,留在这儿还有什么奔头。倒不如去亚视闯一闯,薪水又高,老板又好。”
“说的不错,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试试。”
……
无线这次搞出这么大风波,夏天没有错失良机,趁着它人心大乱之际,痛下杀手,狠挖无线的墙角。
“哼,让你骂得痛快,这些报应到了吧!”他心中愤愤的想道。
方艺华前两天才在报纸骂过他,现在一下子报复回来,心情之爽就甭提了。夏天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不会被人伤了还大度表示无所谓的。
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才是他的个性!
“周太,这几位监制一定要痛下杀手,狠狠地挖过来,花大价钱也在所不惜。”夏天说着道,在他手上有份名单,写着戚其义、韦嘉辉、潘嘉德、邓特希、邝业生、李添胜等名字,他们之中有些是早就成名的监制,有些是还处在成长期的年轻人才。但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后世会被尊称为TVB十大金牌监制,制作的经典剧集不计其数。
“好的。“周梁淑怡点了点头。
“还有这些艺人,都给挖来。”夏天又拿出一份名单来道,上面有廖启智、罗兰、胡枫、夏雨、刘昭铭、秦霈、艾威等人的名字,全部都是出身无线的戏精。
“怎么都是二三线艺人啊?”周梁淑怡拿过来之后,惊讶的问道。
“因为这些才是无线的中坚力量。新人红星好捧,只要长得帅,有观众缘,就能够捧红。但是像这些演技出众的艺人,想培养一个就难上加难了。”夏天解释道。
“再者说了,红星难挖。像郑邵秋、沈殿侠、任达崋、万子良、吕靓伟、梁超伟这些红星,怕是百万港币都难以挖过来。而且即便挖过来,也未必能留得住。以金交人者,金尽则交绝。如果到时候不能再维持高薪,他们很有可能再度跳槽。”
“所以我觉得与其花钱挖那些红星过来,倒不如挖二三线的艺人。一则花钱少,挖一个当红明星花的钱,够挖四五位二线艺人的了。二则二三线艺人,无线看得也不严,更容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