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历1025年。
早春!
初鸣大考。
天还未亮,云海城已经沸腾。
那些需要参加大考的蒙生家庭,有人五更就起床,为子女准备考试期间的食物。
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一双双饱含期望的眼神,重如山岳。
只是几日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失望痛哭,又有多少人开怀大笑。
大考。
从来都充满了残,且无情。
城主府。
身为城主,又是本次主考官,楚中天比所有人更在意这次大考,云海城学子成绩优异,这是教化之功,政绩非常大。
“瞿歌。”
想到这个人,楚中天目光期待。
昨日与圣殿来的监考官详谈,就提到了此人。
蒙生创惊天奇乐曲,而且还是天赐琴胆。
考中初鸣是必然的事。
就是不知道会成绩几等。
三元甲第楚中天不敢想,因为整个乐灵大陆,已经有整整百年没出过三元甲第的考生了。
不可错一题,不可错一字,哪怕是再微小的错误,都与甲等无缘。
可能用时五年、十年,来创作一首惊天的曲子,但是在考场,乐圣命题,现场创作,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创曲,仅仅只是考试内容的一部分。
“如果瞿歌之名能出现在乐坛的初鸣大考排行榜首,力压中州及各大洲的考生,老夫……”
楚中天幻想。
对云海城来说,这将是何等的荣耀。
以往大考,云海城永远只是看客。
乐坛的初鸣大考排行榜,只取三百六十名,对应天下三百六十州。
但并不意味着每个州都会有考生进榜。
中州,以及少数几个大洲,一直包揽前五十位。
就算偶尔出现黑马,也只是个例。
“玉州,云海城,瞿歌,榜首!”
想到这行字如果出现在排行榜,楚中天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估计到时候整个云海城,甚至整个玉州都会疯狂吧。
但是,终归只是奢望。
瞿歌不可能做到。
他虽有大才,但天下学子,总有少数几人得天地钟爱,这些人无法用常理看待,是妖孽中的妖孽。
“不需要榜首,只要进了榜单就行,圣殿就会多分名额,到时候整个云海城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瞿歌,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云海城,千万要全力以赴啊。”
看了看时辰,楚中天不再停留,坐马车前往考场。
……
雅山曲院。
藏书楼。
“除了中途偶尔出去几个时辰,大师兄已经在藏书楼呆了八天,就连睡觉都在里面。”一位学子回答道。
雅山曲院八百学子,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参加这次大考。
有些人刚进曲院,连乐理都还没有掌全,不可能考中初鸣。
“八天?他这是要做什么?”
有人回答:“他做什么有他的道理,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你猜?”
不远处,靠在马车的赵雁,曲线玲珑,翻了个白眼,调笑道:“二位,是不是很尴尬?”
“尴尬,尴尬死我了。”苏云飞转头:“赵雁,你出现在这里,别跟我说只是为了踏青。”
“当然不是,本姑娘专程来接瞿公子入考场,瞿公子才华无双,小女子心生爱慕,有此行为,不足为奇吧?倒是你们两个大男人,真是笑死本姑娘了,我看看,还准备了吃喝,用心良苦啊。楚天,你贵为城主府二公子,对一个寒门出身的蒙生,如此尽心尽力,我都有些佩服你了。”
“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楚二公子说话一向简洁明朗。
“你就别拿大义来掩饰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苏云飞说道:“我现在很好奇,你们说一会瞿歌出来,是我的马车呢?还是二公子的马车?又或者赵雁小姐的马车?要不打个赌?”
“好啊,赌什么?”
“一顿蛟龙宴如何?”
“你是想我苏家破产吗。”
……
瞿歌看着眼前一字摆开的马车。
苦笑。
赵雁跺跺脚,苏云飞无奈,楚二公子轻哼一声,带着胜利的表情走马车。
车中。
“瞿歌,你还真是有眼光,他们的车你不选,偏偏选中我这一辆,我的车可是出了名的快。”
“不会是散的也特别快吧?”
“乌鸦嘴。”楚二公子好奇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就了我的车了。”
“因为大。”瞿歌回答。
“大?”
“是的,麻烦二公子,一会先到城门口,我要接几个人。”
“好说。”
瞿歌眼中有些疲惫。
这几天,他几乎不眠不休,泡在藏书楼。
就是为了确保考试万无一失。
虽说不到玄理,无法做到一目十行,但瞿歌拥有刹那乐心,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囫囵吞枣下,将藏书楼中的书看了个便。
他不需要理解书中之意,也不用现在就记住。
只要是看过的东西,脑海中的‘乐殿’,会自动收录。
有了这重保证,相当于瞿歌是开卷考试,那么在考乐理部分,把握就更大了。
曲院大门。
“等一下。”瞿歌跳下马车。
以学生礼参拜:“承蒙各位师长苦心教导,三年来,瞿歌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大考,必不负所望。”
雅山曲院师长数十位,此刻尽数站在院门口,相送学子。
一位年入古稀的老者欣慰道:“瞿歌,我等看着你金榜题名。”
“院君大人保守了。”有师长抚须大笑:“雅山曲院创办二百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等大才,瞿歌,你当登乐坛榜,扬我云海城之名。”
“不必多加压力,尽力而为。”
“他日庆功宴,老夫定要喝个痛快。”
“切记注意审题,力求甲等。”
“大考三天,是学问的挑战,也是意志的挑战,心态要平和,别因为他人影响自己。”
一句句嘱咐的话,让瞿歌眼眶微红。
他步伐坚定,走马车。
“教导之情,终身不忘,瞿歌永远属于雅山书院,学生去也!”
……
……
此时,云海城城门口。
两个七八岁的孩童,目光天真,好奇张望。
“哥哥怎么还没来。”
“今天哥哥就能考初鸣了。”
“哥哥说了,以后我们要就住在城里,每天都可以见到哥哥。”
旁边,一个妇人,牵着孩童的手,眼神紧张,不安,想念,还有一丝骄傲。
她手提着篮子,用层层洁布包裹住的物品中,散发出葱油饼的香味。